初夏的日头已有些闷热,胡妈妈端了清凉的西瓜进来,笑着道:“这天,抬了冰镇在房里就有些冷,不放吧又躁的很,七小姐就吃些西瓜凉一凉吧。”
苏容君看着红艳艳的瓜瓤,摇了摇头,回道:“多谢胡妈妈,我没什么胃口。”
胡妈妈也跟着叹了口气,心里头念起了八小姐。
北平虽与永平不过几百里的路程,可繁华程度却如天差地别,街道上车水马龙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东长街的绸缎庄伙计,抹着一脑门的汗提溜着两大包的东西穿街走巷,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到了羊祜胡同,停在了一间小院的门口,他眯着眼睛朝门里头看了一眼,瞧不清里头有没有人,就敲了门,转眼功夫门被开了一条缝,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丫头,骨碌碌的转着眼睛探了个脑袋出来,戒备的问道:“你找谁?”
“我是东长街绸缎铺子的。”他扬了扬手里提着的东西,“来送东西的。”
那小丫头目光就朝他手里看了看,伸出一只手来,指指地上:“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伙计愕然,他送了这么多年的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将东西放在门口的。
他心里暗暗摇头,又想到这户人家像是刚搬来的,许是对北平城不熟悉,所以就多一分戒心,便打消了别的想法,将东西放在了门槛上,点头道:“好叻,那小的就将东西搁这里了,还劳累姑娘提进去,小的是东长街绸缎铺子的麻二,若是东家再有需要,记得去铺子里寻我,我定会给个好价钱的。”
那小丫头点着头,麻二这才笑着下了台阶,等他回头去看,就瞧见那小丫头将门打开,正吃力的将东西拎进去。
他笑着摇摇头,出了羊祜胡同。
小丫头将东西放在脚步,又回头重新关了门,随即又有个妇人从正屋里走了出来,见她在搬东西,就喊道:“青青,你怎么不让人将东西送进去!”
“我怕他是坏人。”青青撅着嘴,双手提了一个包袱,“再说,我也不是提不动!”
蕉娘就哭笑不得的走过来,要去接她手里的包袱,边道:“你啊,这里谁认识我们,青天白日的怕什么。”青青却是呵呵笑了起来,“紧张了十几天,我……我习惯了。”
小院子不大,原本和隔壁是一户,后来东家因着要去外地,想把院子租赁出去,可这院子不大不小的,大户人家租了嫌小,小门小户的又租不起,索性东家就想到了个绝妙的法子,一堵墙将一个院子一分二,左右未开门成了两个院子,两边各六间房带着个庭院和后倒座,不大不小,果然好租的很,砌的墙还没干,左边就被一户来京做小买卖的一家人租了,右边则是一个来京城探亲的夫人带着女儿租住了。
都是安分的,到也自在。
蕉娘和青青说说笑笑的进了正屋,蕉娘就朝里头喊道:“小姐,东西送到了!”话落,蓉卿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穿的一件妃色的素面褙子,如幕般的青丝挽在头上别了一只不起眼的木簪子,通身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清清淡淡的衬着一张瓷白的笑脸,越发的的俏皮清灵。
“我瞧瞧。”蓉卿和蕉娘一起,将东西抬到桌子上,拆开包袱看了看,里头是一匹藏青一匹湖绿的三菱布,另外一个包袱里则是一匹草绿,一匹茜红的绡纱,另一匹天蓝的杭绸……
蕉娘赞了一句:“这家的布料质量不错,价格也算公道!”
蓉卿笑着点头,道:“这两天蚊子就要出来了,咱们今儿就将窗户糊上。”蓉卿指着那草绿的绡纱,又回头问蕉娘,“您房里要用哪种颜色。”
蕉娘笑着道:“我喜欢喜庆些的,就用茜红吧。”又喊着青青,“让明兰和明期过来,忙了一天了也坐下来歇会儿,我去把西瓜切了。”
青青笑着点头,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和明兰明期一起进了门。
蕉娘切了西瓜,几个人围着桌子吃西瓜,明期呼噜噜的吃着笑眯了眼睛:“小姐,这里真的是我们的家吗?”
蕉娘就接了话,点了明期的额头笑道:“这丫头,许是热傻了,”
大家皆是笑了起来。
青青就朝正垂着拿着帕子细细擦着手的蓉卿看去,第一次见到八小姐时,就觉得她个子小小的清清瘦瘦的,不过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还故作矜持的戴着帏冒,就觉得她一定是个长的丑的才不敢见人,后来等她出门她才知道,是她想错了,那个小姑娘长的可真漂亮,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嘴角一对梨涡甜甜的,笑起来都能将人的心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