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太太吃了两勺东西又吐开了;不敢给老太太吃东西,可是喝口水,老太太也要吐一阵子。
几番折腾下来,老太太的人更见虚弱了。
红裳和金氏都吓得不轻,前几日吃得少终究还是吃的,现如今这光景儿却像是吃不进东西去了!
红裳看老太太如此想了想,便接连打发了几拔人出去:一拔人去—了于钧那里,一拔人出去给赵一鸣和赵一飞送信儿,一拔人去魏太姨娘那里请老太爷回来。
金氏眼下哪里还能想起老太太的坏处来,她现在只是有些害怕,牵了红裳的手到外间:“嫂嫂,老太太她——”
红裳轻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这qíng形不好却是真的。”
金氏发了一会儿呆才道:“想想老太太一辈子也不易,原来我真不应该为了一气同她过不去的;女人啊,这一辈子真是苦啊.”金氏原本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红裳听到此话仔细看了她一眼,知道是她的肺腑之言,便轻轻拍了拍她:“莫要如此,还不到那个地步;”其实红裳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儿:“我已经打发人让哥哥再去看看,吴老太医是不是自外地回来了。”
金氏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老太太的病根不是在身上,是在心里;京中有名儿的太夫几乎都请了一个遍,每个人说得病qíng都不太一样,可是不管是谁的药,吃下去就是不管事儿。
药也医不了病啊。
红裳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总是要尽尽人事的。
红裳向屋里探了探头,转回头耒轻轻的道:“我不担心其它,只是担心老太太现如今怕是连药也吃不下去了。”
金氏被红裳的话吓了一跳,然后想想老太太刚刚的光景,脸色更是有些发白:“那、那.”
红裳没有再说话:现在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这句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老太爷在府中,所以不大一会儿便到了,看到老太太如今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老太太的脸色已经腊huáng腊huáng,就连气息也微弱了许多;老太爷的身子抖了起耒,抖得如同连迈一步都极为吃力。
老太爷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知道老太太可能是要不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7他只是走开了一会儿————难道老太太是以为自己去了莲、琴那里吗?
老太爷深吸一口气,勉qiáng镇定下来急急吩咐人去请大夫后,然后才过去同老太太说话,解释他刚刚去了哪里:“我只是因为你的病不见好转,心惜实在烦闷,所以才到魏氏那里坐了坐。”老太太依然是紧闭着双目就是不理他。
老太爷又是陪不是又是认罪的说了好久,可是老太太却没一丝回应;不过,她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气息也越来越微弱。老太爷似乎感觉老妻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终于忍不下去了,握着老太太的手,眼中已经见了泪:“夫人,夫人,你说,你要我如何做?只要你能好起来,你怒做什么都成,我都依了你。”
老太太虽然没有抽回手去一——她没有这个力气了,但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老太爷的话,她好似一点儿没有听到。
老太爷看着老太太,伸手抚上老太太的脸,轻轻的、柔柔的道:“夫人,你知道嘛,在我的心里能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不要说只是两个姨娘,就是赵家的子孙也不如你啊!你不要犯糊涂了,也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人去煮落胎汤给她们,然后让她们将养几日便发卖出去!日后,我和你,只有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好不好7”老太爷不能看着自己的老妻就这样去了,虽然他说把孩子打掉时也一阵的心痛如绞,可是却并不曾后悔。
老太爷说这话的时候,门口的帘子挑开,魏太姨娘向里张望了一下:老太爷的话她当然是听到了。
魏太姨娘晚了老太爷一步再到的,她一直在外屋没有进来;不过她倒底是“不放心”老太太的,所以才会挑帘看一眼————正正听到老太爷的话。魏太姨娘放下了帘子,转身又回到了座位坐下:“唉,老太太的气色怎么比上午差了这么多7”
红裳和金氏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人有心思应酬魏太姨娘。老太爷进屋后不久,红裳和金氏都避了出耒:老太爷和老太太说话,她们怎么能在面前守着。魏太姨娘便没有再说话:她一向都没有存在感,常常会被人忽视、遗忘在一旁。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这番话终于有了动静,她一下睁开了眼睛:“你是不是想害我下十八层地狱水不翻身?那是两条xing命,你知道不知道!”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是却极为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