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冬娜也不是个安分的,可大少爷爱她娇俏,又不爱在内宅花心思,秉了夫人后就抬了她的身份。谁想抬了她,便扯出一桩旧事。
秋语这年已十六,温柔娴静,巧笑嫣然,无论是身段、颜色都较冬娜胜了不止一筹二筹,可偏偏大少爷抬了冬娜,却忽视了她。
四个大丫头,自是秋语与冬娜一屋,chūn薇与夏晓一屋,冬娜抬了身份,便与我一般单独分了间房子。这日她回屋收拾东西,眉眼里全是喜意,秋语看了不禁冷嘲热讽起来,“谁都晓得大少爷是为了樱桃姐才纳了你,你有什么好欢喜的。”
冬娜身形一顿,手里的小镜子便砸向了秋语,于是两人便厮打起来。
院里没有少夫人,少爷便将院子里的事务jiāo与我打理,chūn薇和夏晓听到隔壁房的声响,忙不迭跑到我房间,拉我去劝架。
我急急忙忙跑到两人房间旁边,就直愣愣的听见那句,“谁都晓得大少爷是为了樱桃姐才纳了你,你有什么好欢喜的。”
谁都晓得?
前些日子整理院中奴仆名册的时候仿佛曾在某个角落见到过这个名字。
我一晃神间,屋里已经打起来了。
只听那秋语叫道,“大少爷只道你娇俏可人,要是他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即使你是樱桃姐的堂妹,即使你长得与樱桃姐有九分相似,少爷也会……”
我的身体被猛地推到一边,房门被嘭的踢开,只见大少爷僵直着背立在门口,左手紧紧握着拳,仿佛在极力忍耐着怒气。
屋里顿时没了声儿,好一会儿,才响起秋语与冬娜的一声,“少爷安好。”
chūn薇与夏晓扶住我,然后三人一起向大少爷福了福,道了声安好。
大少爷紧紧一握拳,回过头来瞪着我,那声音仿佛是从牙fèng里bī出来的。我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qíng,只听他说道,“这戏可是好看?”
我心中一悲。
却仍是福了福身,“回少爷的话,奴婢没能及时处理这桩事儿,还请老爷责罚。”
我将故意站在门口探听旧事的名头转化为到来的不及时,虽说我本来就没有所谓的探听少爷与‘樱桃’秘密的意思,但他即这样认为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芙蓉总是相当擅长大错化小,小错化了,又或是将自己的责任毫无痕迹地推到她人身上。与她认识这么多年,我总算是稍稍会了些皮毛。
大少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便下去休息吧,这事我来处理。”
于是我与chūn薇、夏晓一同离开,最后走的时候,从没被少爷挡住的空隙我看到秋语与冬娜都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而大少爷,面色铁青,仿佛被触了逆鳞。
樱桃,樱桃是谁?
……
回了屋,我立马取了名册察看,好半天才在名册角落里看到樱桃的名字,她只是少爷房中的一个二等的针线丫头。我突然无比想念久儿那碎嘴儿,可以让我知道府里所有的风chuī糙动。
不多时,chūn薇与夏晓面色发白的走了进来。
一刻钟之后,两人才稍霁了些,相互扶持着回去,她们这一来一去,却给我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秋语被大少爷送去了二少爷房里,而冬娜,虽是降为了二等丫头,却单独一人禁足了起来。少爷终究是给冬娜留了一丝体面,却也只是因为她已经是自己的通房。
我甚至可以想象大少爷冷着面孔吩咐秋语道,“二少爷中意你许久,今日就把你送了去。”
大少爷,是个温柔中微微带着些狠厉的少年,是吧?或许只是还没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全身心的去温柔对待。而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我只是个,奴婢而已。那么,会是樱桃吗?
……
撇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那chūn薇与夏晓,想是被少爷吓到了,两人在屋里商量了之后,却是投靠了我。断了对少爷的念想,只盼日后过得好些。
chūn薇和夏晓是大少爷用惯了的丫头,又不是嘴特别紧的,经大少爷一吓,又被我一套话,没多久便将那樱桃的事儿和盘托出。
那时我在老太太房里,倒是因为老太爷有意瞒着老太太,这才不知道樱桃的事儿。这事儿,在大少爷府里,倒是人尽皆知,只是,被禁止提及。
那丫头在大少爷才十岁的时候就使计爬上了大少爷的chuáng,被大少爷瞒了一年才让老太爷知晓。老太爷顿时大怒,孩子年幼,便有这些个整天胡思乱想的贱丫头们成天惦记着,若是开了先河,今儿爬上去一个,明儿爬上去一个,那赵府还不闹得乌烟瘴气。那名声,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