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询问间,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一个妇人的声音格外响亮:“……点了我店里最好的菜,喝了最好的酒,却说没钱。没钱也就算了,我认倒霉,但一个大老爷们,醉倒在我这儿一天了。我可是妇道人家,做的小本买卖,可不能任他老是躺在这里。来来来,大家搭把手,帮我把他抬到外面去。”
林小竹抬头看去,却见前面是一小酒馆。那妇人的话声刚落,两三个男人便从酒馆里抬出个人来,朝林小竹这个方向走了几步,把手里的人往一棵大树下一扔,便往回走。
“你……你们怎……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可知……知道我是谁?谁……谁说我没钱?我掏、掏给你看……”树下的人满脸通红,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他半闭着眼睛,伸了一只手,进怀里乱摸了一气,然后一呆,嘴里嘟哝道,“……还……还真没带钱。”停了停,又自言自语,“小研你个王八羔子,你竟然……竟然敢把爷跟丢。还……还想不想要……要脑袋?”
林小竹定定地看着那个人,眼泪一下迷糊了她的双眼。
那不是她的爷爷么?在现代,最宠她、疼她、爱她的爷爷!虽然这人身上穿着古装,可那眼,那鼻,那面容,可不正是她前世的爷爷么?
看着老人嘟哝了几下,便躺在那cháo湿肮脏的地上,“呼噜,呼噜……”地打起呼来。来来往往的人露出厌恶的表qíng,宁可绕道多走几步,也不愿从他身边经过。林小竹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走过去,拍了拍老人:“爷爷,爷爷,您醒醒,醒醒。”
老人抬起手,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翻过身去继续打呼噜。
“小姑娘,这是你爷爷?”酒馆里的人仍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林小竹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三十来岁的男人从酒馆里走了出来,仔细打量了林小竹几眼。
“不是,不是。”林小竹刚才就听得酒馆的老板娘说这老人吃了喝了她最好的菜和酒,生怕被追着要债,赶紧摇了摇头,“我只是看他可怜。”
林小竹身上那破旧、显明不合身的衣衫,小花猫似的脸,跟老人那光鲜的穿着完全不一样,那男人倒也相信了林小竹的话,微微颔首,问道:“你不是咱镇上的人?看着挺面生。”
“我……”林小竹垂下眼眸,露出一副愁容,“我是来寻亲的,结果按地址找到亲戚家,却发现没人。”那个院子,往后她有可能时不时地会出现在那里,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是很有必要的。虽说小镇上人不少,不一定就注意到她。但能少些麻烦,那是最好不过。
“哦。”那男人倒没心思打听林小竹的遭遇,指着老人问,“你想要把他弄到哪儿去?”
林小竹指了指来的方向:“我亲戚家的房子在那边,反正也没人住,我想把他抬到那里去躺着。要不等会儿天黑了,躺在这里也是不好。”
“难得你心善。”男人笑道,回过头去叫道,“大牛,来帮把手。”
酒馆里跑出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子,肩上还搭着一块抹布,看样子应该是酒馆里的小二。跑到男人身边,点头哈腰道:“刘二爷,您唤我?”
“来吧,帮着把这老人抬起来,跟着这小姑娘走。”
第一部 山中学艺 第四十章 花了八十两
大牛看了看林小竹,也不大在意,跟着刘二爷一左一右地架起老人。
“二位大叔请跟我来。”林小竹感激地赶紧带路。
跟着林小竹穿过两条巷子,走到大榕树下,大牛脸上的表qíng越来越诧异,问道:“小姑娘,你家是住这儿的?”
“不是。”林小竹又把对刘二爷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大牛脸上有些古怪。仔细地打量着林小竹,又看了看自己扶着的老人,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待林小竹走到那院子前面,推门进去,他终于忍不住了,再一次问:“这是你亲戚家?”
“是啊!”林小竹看出了大牛的异样,想起上次来时,听到那老妇说她儿子大牛到集市上去了,便有些明白。她应了一声后,便有些惴惴不安地回头打量着门上,开始犹疑、不确定,“应该是吧。我爷爷说,大门左边是一棵大榕树,右边有一条小河。应该是这里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