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坐。”刘夫人亲热地道,又唤轻烟,“给陈姑娘斟茶。”
“是。”轻烟上来,给林小竹把茶杯斟至七分满,又拿了一个杯子,给刘夫人也倒了一杯茶。
刘夫人也不看轻烟给自己倒的茶,只顾着对林小竹道:“不知陈姑娘这茶可还喝得惯?我平时没事,就喜欢鼓捣茶。家里的好茶,可是不少。如果陈姑娘喝不惯这种茶,我让轻烟再泡一种。”
林小竹端起茶来,轻轻啜了一口,微微一笑道:“刘夫人这金骏眉可是不俗,鲜活甘慡,高山韵显,喉韵悠长,喝一口让人仿佛置身于森林幽谷之中,真不愧是武夷山桐木关所产的好茶。这种茶,一两茶便值一两金子呢。陈曦何其荣幸,能得刘夫人如此盛qíng款待。”
刘夫人一惊,端起茶来看了一眼,然后饮了一口。一口茶汤徐徐咽下,虽然满嘴的茶香,刘夫人心里却不是滋味。昨儿她姐姐给她送了二两顶级金骏眉,她当时随手放在了茶罐里,忘了jiāo待几个大丫头,却不想今儿轻烟竟然拿了这茶来待客,想想她就ròu痛。
不过……她蓦然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林小竹。
这金骏眉,可是顶级红茶,每斤需采七、八颗芽尖,而且只野生于南海国武夷山桐木关,极其名贵。她姐姐作了候夫人,每年想方设法,也只得半斤左右。要不是姐姐疼她,知道她爱茶如痴,这茶她还真喝不上。然而面前的这位陈曦姑娘,不光是说出了它的名称,更是把它的产地、等级和价钱都说出来了。不是能经常喝上这种茶,谁有这份见识和品茶水平?
“陈姑娘今年只有十六岁吧?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真是让人佩服。不知陈姑娘祖上是哪里的?”刘夫人终于决定开门见山地相问。
对于自己的身世,林小竹早就想好一番说辞了。此时见问,便道:“陈曦是东临人。”
东临是东越国的旧都,是一座极繁华的城市。虽然由于一些原因,迁都到了现在的越京城。但一些贵族的祖宅,依旧还留在东临。而那几家贵族,在东越国政界和军界都是极有影响力的,便是皇帝都颇为忌惮。其中一家,正是姓陈。
所以听得林小竹的话,刘夫人一惊,脱口相问:“可是东安公陈府?”
林小竹笑了笑:“这个……刘夫人,我就是一小小生意人,岂敢说自己是靖安公陈府的人?”
只是不敢说,却不是否认!
刘夫人看着林小竹,脸上一会儿忧,一会儿喜,表qíng变幻jiāo加,煞是好看。
这还要说吗?这还要否认吗?试问,京城有哪家的女儿有这样的气质和见识?东越国又有哪一家族是会用这一种方式来培养和历练孩子?林小竹在罗夫人面前所说的话,刘夫人她可都是知道的。
当初,跟这位陈曦姑娘合伙做生意,刘夫人也不是很在意。心想着总不过是一个能做些新奇点心和酱菜的合伙人,一年几百两银子的投资,她并不放在眼里。却不想这短短的两、三个月,那几家点心铺子和入股的酱菜铺让她一下多得了三百多两银子的收益。这还仅仅是开始,如果这项生意再做下去,一年的收益也是很可观的。如此一来,她对这桩生意渐渐地重视起来。然而接下来便遇上东安王和颖王这件事,就好像忽然发现的一块最美味的ròu被人抢走了一般,心里快可想而知。
不过不痛快是不痛快,她却没把这林小竹放在眼里。想着总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有几分能gān的小孤女罢了。
于是她才生出了一个主意,便是想让罗启凡把这位陈曦姑娘给娶了,人财两得,生意也不会再有任何波折。罗启凡读过几年书,又是一位秀才,人长得俊,能力也qiáng,正是这些小姑娘最中意的对象。只要他有心,这位陈曦姑娘没有不动心的。
却不想罗启凡却是个不知好歹,宁愿这掌柜不做,也不愿意娶陈曦姑娘。她只好改变主意,想打听了林小竹的底细后,把她配给自己下面的其他管事,如果稍有些地位,便配给刘家旁支的一些子弟。
然而今日这一见,她才发现,自己这个打算错得太离谱了。如果面前这位姑娘真是靖安公家被长辈看重的孩子,便是东安王正妃都做得,她的亲事又岂是自己能cha手的?
可转念一想,她又高兴起来。能有机会跟靖安公陈府的人攀jiāoqíng,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的这位姑娘,凭她的身份和能gān,以后绝对是东越国地位尊崇的夫人之一。此时能与她好,以后的好处那是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