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算会写,也不见得有什么好诗吧?”
“那不一定。丹阳公主、陈驸马、翼公子、婉华郡主、袁神医都在里面呢。刚开始的时候就是他们哄起林姑娘作诗的。”一个知qíng人道。
这些人便不作声了,转过头瞧着人群:“听听吧,看她写出什么诗来。”
婉华郡主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心里很是得意。饶是她自己,贵为一国郡主,从来都是人们聚焦的人物,都没被这样围观过。这林小竹就算是有点小才学,也当不起这么些贵人围观——所谓的期望过大,失望便大。这些人纡贵降尊地来围观一个厨娘,除非她写出来的字能够得上书法家的水平,写出来的诗文能比得上那些大才子,否则大家都会大失所望。今天林小竹的丑,怕是出定了。
林小竹出了丑,就相当于袁天野出了丑。想起一会儿的效果,婉华郡主就十分开心,她也不再往林小竹身边挤了。她相信,林小竹绝不会有惊才绝艳的才学,如果因为自己碰她而把写得不好的字赖到自己头上,那真是得不偿失。
外面挤得熙熙攘攘,每人的心思各异。可处在中心焦点的林小竹却丝毫不为所扰。她的心理素质一向过人,别人考试会紧张,考得比平时差;而她恰恰相反,越是大考,她越能超水平发挥。此时也是。虽然大家都围着看她写字,但她注意力集中起来,身边的所有gān扰都不存在了,jīng神全总专注于笔尖上,一个个行书随着她手腕的行走,行云流水般的出现在那上好的宣纸上。
在山庄三年,无聊的时候林小竹会偷偷练字;后来到了袁府,更是天天练字。她前世被爷爷bī着从小练字,本来就有一定的功底。这一世学的东西少,头脑聪慧,使得她的书法大有长进。只是平时藏拙,本来写字给人看的机会就少,真要写的时候,她也只写端正的小楷,还特意写差一点。可这会儿既然要展露才学,她便准备把全部的本事表现出来。据她了解,此时的书法还只时兴楷书和隶书;行书虽然出现了,但世上写得好的,并没有几人。以已之长,攻其之短。想必她此时写出来的行书哪怕达不到大书法家的标准,也决不会有人敢给她太差的评价。
“好字!寓刚健于婀娜之中,行道劲于婉媚之内,好啊,好字!”陈驸马是极爱书法的人,此时见林小竹所写的“爱莲说”,三个大字,磅礴大气,遒劲有力,可力道之间却又有如行云流水,笔意相连而姿态飘逸,不由得又大声夸赞起来。
站在外围的人听得陈驸马连声称赞,不由大奇。陈驸马是一个书法家,便是在四国之内,他也是书法上的顶尖人物。正因如此,他对于书法,向来高标准、严要求,很少为了面子违心地去称赞别人。此时对于那位小姑娘的书法,他竟然连声称赞,而且赞誉之qíng溢于言表,可见那字真是写得好。
大家不由得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只是,此时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哪里看得见里面写什么?只得着急道:“写的什么内容,大家念出来听听。”
“大家别挤,听得我念啊!”陈驸马兴奋地大声道。林小竹的字写得好,让他对于她写的内容也极为期待起来。看着林小竹笔下出现的一个个漂亮的字,他大声念起来:“水陆糙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世人或独爱jú,或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此时内外之人,俱都静了下来,只余下陈驸马越来越兴奋,越来越高昂的声音。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大家细细咀嚼着这一段话,投向人群中间的目光,变得肃然起来。那些原来露出不以为然神qíng的人,惊震过后,俱都满眼敬意。
文为心声,最是表现出一个人的xingqíng、胸怀。这短短的几十个字,说的是莲,又何尝不是说人?林小竹是一个下人,一个厨娘,卖身为奴,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却生xing高洁,面对这些贵人的权势、婉华郡主的刁难,都能不谄不媚,不卑不亢,处事大方,自立自qiáng。“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些语句,可不正是说她么?这样的才华,这样的心xing,即便是下人,地位底下,也照样值得人们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