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唐宁远沉不住气,不忿了。唐宁远虽不是皇族,却也出身显赫,祖父英国公,是皇上的表弟。家中又与皇族、各大贵族都有联姻关系:远的不说,单说近的,这婉华郡主的外祖父娶的就是唐宁远的姨婆;当今的睿王妃,即袁天野的母亲也姓唐,是唐宁远的亲姑姑。所以他跟婉华郡主从小到大,逢年过节总要见上几面,对于这位跋扈的郡主极没好感。此时见她想当众找林小竹难堪,笑眯眯地道:“婉华郡主如果催着翼公子作诗,我一点儿不觉得奇怪。现在却对林姑娘作不作诗这么感兴趣,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婉华郡主,你可能告诉我是何缘由?”
婉华郡主对唐宁远,如跟袁天野一样没有好感。此时见他帮腔,越发地觉得林小竹是个狐媚子,把一群男人的心都勾走了。她瞪了唐宁远一眼,道:“唐宁远,关你什么事?”
说完这句话,又怕自己qiáng悍的语言把沈子翼吓倒,赶紧补充一句:“我只是对于一个下人会作诗的事感兴趣,不行啊?照我看来,一个下人能识得两个字,便已是不错了。现在竟然有人说会作诗,我自然得来见识见识。”
这轻蔑的语气终于惹恼了林小竹。她看了婉华郡主一眼,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心qíng作诗,没办法让郡主您长见识,实在是抱歉了。”你想让我作诗就作诗啊?本姑娘就是会,也不鸟你。
“咳咳……”沈子翼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用咳嗽来遮盖。林小竹这句话,看似不失礼数,实则带着刺呢,说得实在太有水平了!真不愧是老爷子的玉牌拥有者。他现在对这位林小竹,越来越有兴趣了。
“好大的胆子!”婉华郡主气得火冒三丈。一个下人,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用她的话来堵自己。她转过脸去,对袁天野道:“袁公子,你是怎么教导下人的?一个厨娘,也敢说什么有心qíng没心qíng的话!难道你叫她做事,她也敢说没心qíng?”
“这是我家点心铺子的掌柜。她要说没心qíng,我连银子都少赚不少呢,哪里还敢叫她做什么事?”袁天野手里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道,“再说了,我如何管教我的下人,实在不敢劳烦婉华郡主cao心。
“你……你……”婉华郡主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看到沈子翼站一旁只是笑,半点帮她的意思都没有,她跺了跺脚,嗔怪着睨了沈子翼一眼:“翼公子,你也不帮帮人家!”
“咝。”大家都无声地吸了一口气,抖了抖身上的jī皮疙瘩,赶紧将脸扭到一边去,免得不小心让婉华郡主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
沈子翼是无意于娶婉华郡主的。但端王府的人对亲事既没明确表示,他便一直装糊涂,只是平时注意少跟婉华郡主单独接触便是了。此时自己是沈园的主人,婉华郡主又点名道姓了,他躲也躲不开,只得岔开话题道:“一柱香很快就完了,郡主还不赶紧去作诗?”
“是啊,时间都过了三分之一了,你们几位大才,怎么还不动手?”陈驸马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转头一看,丹阳公主夫妇俩从左边的小径走了过来。
“姑夫,小竹姑娘说她会作诗,我正让她也作一首呢。”婉华郡主今天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林小竹出一个大丑,这才出得了她心头的一口恶气。
“哦?小竹姑娘也会作诗?”丹阳公主挑起眉毛,意外地道。
这个自chuī自擂的名声可不能就这么扣到林小竹头上,唐宁远抢先道:“林姑娘一直在自谦说不会作话,反是婉华郡主一直让她作呢。”
“刚才她说心qíng不好,所以不作。可没说不会!”婉华郡主反驳道。
丹阳公主一听就知道婉华又跑这来为难林小竹了,沉下脸来责备地看了婉华一眼,正要把她拉走,再说两句缓和的话,却听得袁天野的声音响起:“小竹,既然婉华郡主一再盛qíng邀请你作诗,你就作一首吧。”
大家转过头来,惊讶地看了袁天野一眼。
袁天野却看着林小竹,眼里全是鼓励。
他平常很少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更不愿意在这种地方作诗以供别人取乐。但他骨子里是极自傲的,该表现才华的时候,绝不推辞。这也是他虽然以平民身份来参加宴会,却没人敢在他面前论贵贱的道理,便是婉华郡主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