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竹身体微微一震,抬起头来。慌乱地看了袁天野一眼。看到袁天野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答应,这才放下心来,施礼道:“林小竹才到山庄,什么都还没有学会。愚钝无知,什么都不懂,怎敢去伺候唐公子?”
这就是婉拒了?唐宁远眼睛盯着林小竹,却丝毫不见生气,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关系?你这么聪明,学学就会了。这样吧,我也不勉qiáng你。你不是味觉特别敏锐吗?我泡几道茶给你喝,只要你能说得出些道理来,我就不再提这件事,你看如何?”
“小竹没有喝过茶,辨别不出茶的味道。”林小竹却不答应,“再说,林小竹是公子买回来的下人,小竹的去留自然由公子作主,岂敢答应唐公子这样的请求?还请唐公子不要为难小竹!”
唐宁远眨了眨一下眼:“你们公子答应了,只说看你的意思。”
林小竹便不说话,只管拿眼睛看着袁天野。
“你可愿意去伺候唐公子?”袁天野却问,眼睛里微不可见地露出一抹紧张。
林小竹想都未想,口齿清晰地道:“小竹愿意留在山庄,跟几位教习学习厨艺,学成之后,为公子效劳。”
袁天野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得意地看了唐宁远一眼,吩咐道:“好了,你去打水吧。”
“是。”林小竹回到井边,提着水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些时日的努力和表现,看来并没有白费。至少在袁天野的心日中,她还是一个有用的人。否则,他的表弟向他要一个人,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在他们的心目中,她们这些人,就跟那桌上的茶杯一样,只是一个对象,送与不送,是没有必要考虑他们的想法的吧?
待她将水缸提满,袁天野与唐宁远已不在院子里了。时值初冬,天气寒冷,两位公子自然不会坐在院子里打水。林小竹看着那刚刚点亮了灯光的屋子,高声道:“公子,水缸已满,小竹回去了。”
“等等。”屋里传来袁天野的声音。紧接着他走了出来,掏出那个小银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她。
“谢谢公子。”林小竹大喜。这是她表忠心奖励,还是每日一颗?如果每日有一粒这样的药,那就太好了。
见到林小竹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笑容如此甜美快活,看得袁天野怔了一怔。
除了刚进山庄时,因为不明白袁天野的底细,林小竹跟他自在说笑过一两回。后来学了规矩,理应明白了上下尊卑,再见面时林小竹变得严谨起来。而袁天野也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喜欢用他那黑亮亮的眼眸凝望她。不过这种凝望,林小竹从未多想,她觉得她的表现有些太过出色了些,这使得袁天野不得不把她当成一个课题,要进行仔细的研究。所以她将药丸含进嘴里,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屋子里,灯光下,唐宁远看着走进屋来的袁天野,笑嘻嘻地道:“jīng气丸,你都给她吃了?看来我刚才的请求,可真是唐突了。表哥莫要怪我哈。”
袁天野看他一眼,没有理他,岔开话题道:“我给你的药丸,还有多少?”
一说到正事,唐宁远便坐直了身子,凝重了脸色:“还剩三十粒。不过你有时间,还是去亲自给那位切切脉,虽然有jīng气丸养着。但这段时间又添了别的病症,吃的药方,还得你去给调调。”
“明日我就跟你去。”袁天野坐下来亲自给唐宁远将茶杯注满。
唐宁远端起茶杯,看着那跳动的灯火。轻抿一口,叹一口气道:“要不是怕时局混乱,祸及百姓,咱们哪用得着这样麻烦?你一剂药,就让那狗东西一命呜呼。”
袁天野淡淡道:“活着痛苦,比死得gān脆好。让他再活些日子吧。”
“我说表哥,你惮jīng竭虑的谋划这么多年,怎么就不想坐那个位置呢?说实话,大表哥那个人……唉,哪有你那么合适?”
“那个位置有什么好?”袁天野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那个位置看似风光,实则劳心劳力,辛苦万分;还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父子亲qíng全无,枕边之人各怀鬼胎,血脉亲人无数,却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那样的位置,我傻了才会去抢,要不是那狗东西当年毒害于我,今日又容不下我父母兄长,我也懒得谋划这些事qíng,待得大事已了,我便周游列国去,看尽世间风光。尝尽天下美味,何其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