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面上一阵尴尬,这老家伙的耳目还真灵便,自己偷偷贴补的费用都让他知晓了。但安心却不愿意范仲淹提起这件事,因为她一想起来就心疼。当初花的时候没觉得,等到建完一算,这小小的城池,她竟然投了几万两银子下去!一砖一石,民夫的工钱,储备的粮草,士兵的装备,这哪一样不是钱?各种用度凑起来,不知不觉银子就流出去了。若不是安心原先在昊天教与海外荒岛上搜刮了许多金银珠宝,恐怕光修建的费用,就能将她的家底掏光。
安心勉强一笑道:“范大人不必客气,这是每个大宋子民份内之事!”嘴里说着,心里却忍不住郁闷——丫丫滴,就算给赵祯交税了,反正这数年来,自己开的店铺从来没交过税赋。这么一想,心里倒也稍稍平衡了一些。
范仲淹闻言微笑着,笑容里却有着苍桑,望着安心赞许地点了点头。
安心连忙转移话题,不想与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急道:“范大人说要走,走去哪?”
范仲淹抬头望望明月,再低下头凭高眺望着延州城道:“去耀州。”
耀州?安心转念一想,即便恍然,道:“赵祯那小子将你贬官了?”
范仲淹听到安心又直呼皇帝的名讳,颇不赞同地望了安心一眼,点了点头道:“韩将军也被降为右司谏,知秦州。”
“好啊!一定是那个夏竦捣的鬼,赵祯居然会听他的!”安心才不理会范仲淹拿什么眼神看她呢,倏地跳下地来,挽起袖子一副要与人打架的姿势道:“我去废了他!”说着,掉头就走。
“别!别!”范仲淹吓了一大跳,哪里会想到这女子居然说干便干,急忙拦住她道:“此事不关夏竦的事,这是我与韩将军打了败战,断送了这数十万将士所应得的惩罚,我还觉得皇上处罚得太轻了呢!”
“这还叫轻?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凭什么只打了一场败仗就要处罚你们?这次虽败,那李元昊也损失很大呀!大宋这些兵马,都已数十年没有打过仗了,一开始败了又如何,有了经验与默契,再打回来就是了!你要是走了,谁知道赵祯又会派哪个糊涂虫来延州?到时只怕更惨!”安心不以为然道。
“皇上这处罚已是轻的了!”范仲淹摇着头,这里头的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朝中还有一群看他不顺眼的臣子在轮番参奏他呢!宋痒甚至还说他应该被斩首示众,若不是老友杜衍、孙沔等为自己辩驳,只怕这次就不只是贬黜耀州这么简单了。
安心凝神想了想方道:“罢了!我是弄不懂你们这些党派之争。既然你要走,那我也走了。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姑娘打算去哪?”范仲淹沉吟道。
“废话!我自然回我的东京享清福去,难道留在这里喝风吃灰?”安心不雅地抬眼望天,她心里不痛快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管对面站着的人是什么身份。
“也好!也好!”范仲淹点着头儿,她一个姑娘家,在这兵荒马乱之处厮混也的确不是件妥当事。
安心想的是挺美的,范仲淹要走了,她也跟着撂手不管。只是第二日正要打点随身行李,却又出了件令她为难的事情。
“你确定李元昊的兵马已越过屈野河西山白草平,围攻麟州去了?”安心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卓然。李元昊刚打完仗,怎的不需修整调养一下,又打回来了!
“不会错的。”卓然对丐帮的灵通消息一向无比自信,何况是行军打仗这种轻易掩不了人耳目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江傲皱起了眉。
“我看李元昊的目标是宁远寨之旁的府州!那地方我去过,城小兵少,我们也不需非要帮着守城,在外围偶尔骚扰一下便好。”卓然沉吟道。尽管他是个江湖中人,但怎么算也是大宋的子民,被外族侵略的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
这时慕容修从外面闯进了房中,一脸担忧道:“方才听说李元昊已攻破了宁远寨,在寨子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咦!这么快?那范仲淹怎的不带兵去救?”安心诧异道。李元昊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现下没了兵权啊,接任的官员又还没到,再说士气低靡,兵无斗志,从这里打过去人家又是以逸待劳,哪里能讨得上便宜?别处的兵力也紧,还要守着边境,自然也调动不开。”慕容修胸膛一挺,响当当道。他跟着在延州混了几个月,再不是当初那懵懂的毛头小子了。
“这样啊!”安心沉吟了半日,脑海中又显现出当日见到李元昊时,他那讨厌的光头在眼前直晃的情形。丫丫滴,这个人太讨厌了,绝不能让他如此嚣张下去!自己吃点苦就算了,反正在这里已待了这许久,都习惯了。于是开口道:“我们——去骚扰李元昊吧!就算帮不了太大的忙,也要令他焦头烂额,没准瞅准了时机还能刺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