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少年时的苏舜钦竟如此害羞,被安心超乎寻常的热情给吓住了,在那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蔡襄微微感觉有些不悦,伸手扯开安心紧紧握住苏舜钦的手道:“我这朋友腼腆,你可别吓坏了他。”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而不高兴,只是不喜欢看到安心与别人如此接近。
苏舜钦正窘得不知所措,蔡襄上来这一解围,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前这个言行古怪的小女孩看来也有十二岁的模样了,怎么还如此天真得不知男女有别。
“切,好稀罕么?我又不会吃了他。”安心悻悻然地松开了手,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蔡氏正坐在那里绣着花儿,不时抬头慈爱地看着他们,而兰汀早就乖巧地倒了茶来候在一旁了。
蔡襄讪讪笑着,拉过苏舜钦也在石桌旁坐下,悄悄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个是我们家的母老虎,我轻易不敢得罪她,否则后果堪忧。你仔细些,别让她扯住把柄。”这几句话一说,害得苏舜钦更是不敢开口说话了,只得奉守沉默是金的至理名言。
“襄儿,你在书院可还吃得惯?衣裳够穿么?天气凉了,回头娘再给你多做几件厚衣裳带去,山里气候凉。”蔡氏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与蔡襄说话的机会,自然嘘寒问暖起来。
“娘你别费心了,我在书院挺好的,衣裳也够穿。你有空闲就多歇歇。”蔡襄说着伸手在碟子里取了一块糕点递给蔡氏,顺手又递了一块给苏舜钦。
“嘟嘟!”安心大声叫道,直到听到屋里有人应了一声之后才接着道:“今儿个太阳不错,快把我师傅弄出来晒晒太阳。”
不多时,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从里屋抬出一张软塌摆放在阳光之下,然后又进屋去将苏子扬背了出来安置在软塌上。这少年表面看来瘦弱,没想到劲还挺大的。
“嗤!”蔡襄闷笑一声对着苏舜钦悄声道:“人家本来好好的叫钟启,她偏要给改个名字叫嘟嘟,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苏舜钦听着这古怪的名字,看着那小厮郁闷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安心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只是皱皱眉不去理睬,难得安安静静地坐到苏子扬边上轻轻地给他捶腿。不就是改个名字叫嘟嘟么?古人就是喜欢打惊失怪的。这名字多可爱,叫起来多顺口呀,比叫什么钟启好得多了。
蔡襄见安心不理他,便故意大声对着苏舜钦道:“听说再过两个月皇上就要大婚了,东京城里肯定更加热闹起来。”
“正是呢,今日咱们进城一路上都听见人在谈论皇上大婚的事情。”苏舜钦点着头道。
安心竖起了耳朵细听。丫丫滴,宋仁宗是今年大婚的么?虚岁才十五的小屁孩儿能懂什么呀就结婚,难怪他后来对郭皇后不满意之极。
“听说太后选中的是已故中书令郭崇的孙女郭氏。现下为了操办皇上大婚之事,满朝文武都忙乱不堪,户部、礼部、内侍省更是为了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亲迎和采办贡品忙得焦头烂额。皇上大婚就要花费数万两银子,又有人要从中大捞油水了。”蔡襄说着说着,竟差点吧嗒起嘴来,满脸市侩之色。
苏舜钦正要说话,安心忽然一下就从旁窜了过来一把扯住蔡襄的衣袖道:“是不是还要采办胭脂水粉?是哪个家伙负责的?咱们也去趁火打劫吧!”这一举动看得苏舜钦不住摇头,心想这个小姑娘怎么动不动就喜欢与人拉拉扯扯。
蔡襄早就对安心的举动习以为常了,想也不想就将她的手拉开道:“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家伙负责采办胭脂水粉?入内内侍省的都知可以管辖整个内侍省,可你一个平民百姓能和他打上交道么?”
安心现下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盘算着怎样将一盒胭脂以十倍的价钱卖出去,然后就见皇帝家的无数金银财宝流进自己的荷包,这样的景象真是太迷人了。想着想着,她开始呵呵傻笑,将蔡襄与苏舜钦吓了好大一跳,以为她发了癔症。蔡襄倒还好些,因为已经习惯了,但苏舜钦出身官宦世家,哪里见过安心这样疯疯颠颠,财迷心窍的主,自然觉得又是可笑又是突兀。
安心边想边自言自语道:“威逼?利诱?溜须拍马?美女攻势?……”
“哎哎!你快回魂!”蔡襄伸出手去在她眼前大幅度晃动。苏舜钦在一旁早看傻了眼。
兰汀笑道:“为何不用你的毒术呢?给他下毒,然后逼迫他帮你!”这个纯洁的女孩跟安心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开始被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