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笑了笑道:“如此就多谢多谢了!”说着,一脸欣喜地望着卓然——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了!
出了上京城,终于不用看到那么多讨厌的契丹脸孔在眼前晃来晃去了,安心口不能停地在那里与卓然他们互道着别来。辽国真的是太冷了呢,城外更冷。她现在身上披着卓然不知从哪弄来的貂皮裘袍,一边打着颤一边在那里笑着打趣卓然道:“难得看你换下了破破烂烂的乞丐装,一件好好的织锦袍子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卓然苦笑着低头望了望那件沾满了血迹外加安心鼻涕眼泪变得比丐帮装束还要脏污难看的衣衫道:“这里边也少不了你的功劳。不过,也只能在这里穿穿罢了,赵……皇上已经在四月间下旨禁民间织锦绣为服了。”
安心皱了皱鼻子道:“丫丫滴!他又想搞什么鬼?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还让不让人活了!”
卓然坦言道:“不知道——”
兴平公主此时早已被解了穴道,伤口处上了药,正与安心、秀珠一同坐在一辆马车内,卓然等丐帮众人骑在马上团团围在车旁。驾车的,竟是大傻,别看他脑子不好使,但只要给他指明了方向,居然将车赶得有模有样,面对众人的夸赞,还时不时回来头来裂嘴憨笑。
安心望着秀珠,不好意思道:“这次连累到你了,害你要带着儿子跟着我们背井离乡。”
秀珠慈和一笑道:“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在辽国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早都想看看我丈夫的故乡是什么模样,这次倒可巧有了这个机会。”她与安心一起侍了一段时间后,汉话越来越流利了。
兴平公主坐在一旁听着众人在那里对答,沉默不语,两眼望着车外,眼神里沉寂寂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心对着她笑笑道:“你脖子上的伤没什么关系的,我配了生肌的药,到时每天早晚抹一次,不会留下疤痕的。”其实这药,安心是为了自己配的。她穿越回来的时候,被白虎抓咬得肩头后背到处是伤,结了疤后,留下颜色或深或浅的疤痕。虽然自己看不到,但摸到的时候也感觉心里很不舒服。所以配了药想要除去这些疤痕。女人,总也还是爱美的。
兴平公主转过头来瞧了瞧安心,温和地笑了笑道:“我真羡慕你啊!”
“羡慕我?”安心笑了笑道:“为何要羡慕我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也总会遇到不同的坎坷和磨难。关键是自己能不能坚持走下去了。我也遇到过许多伤心和遗憾的事情。”安心叹口气,又想起了自己的双亲,对她其实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她们,在这个年代都是作为男人身边可有可无的摆设。不光是男人如是想,就连她们自己也默认这种低贱的地位,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天经地义,若是不遵守便是可耻而可悲的,她们不是不敢去追求与把握自己的人生,而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她们不知道人类社会一开始,是母系氏族,所生子女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也许告诉她们,也是不会相信的吧,甚至有可能惊叫“可怕”。安心无力去对抗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命运,但起码她可以在倒下去后再次爬起来,而不是永远颓靡不振。
兴平公主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略显苍白的嘴唇与肤色,骨骼纤弱,双眸却黑漆晶亮如一泓深泉。她瞧不出这样的女子为什么能够坚强不屈。她又偷眼瞧了瞧卓然,心里暗叹——也许各人有各人的命吧!
安心搓了搓冰凉的双手安慰道:“委屈你几日,等到了宋国边境就放你回去了。”
“回去?”兴平公主冷笑了笑道:“你以为我很想回到夏国,回到李元昊那个魔鬼身边么?”
“你——”安心早都看出李元昊与兴平公主的关系并不好,但,李元昊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痛恨而惧怕他?安心不好开口问,毕竟她们还不熟,这样私人的问题,是不方便打听的。
兴平公主惨然笑了笑,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只见她洁白的胸脯上满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新伤、旧伤连成一片,那肌肤上甚至再找不出一片完好无损的地方。
安心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家庭暴力啊!那些伤痕都是些鞭伤,还有些莫名的不知是用什么敲打出来的。她喃喃地望着那些伤痕道:“都是李元昊打的?”
“是!”兴平公主掩起了衣襟,木着脸黯然道:“他一向讨厌我,不知道到底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整个大辽。每次喝醉了酒总要拿我出气,骂我,说我是辽主派去监视他的奸细,打骂到最后还要扯着我的头发问我为什么不早点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