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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大宋(201)

  文彦博道:“若是依姑娘之见又当如何?”他有些不屑一辩了,这个小姑娘就算读过书,难道还能比他这个进士更了解圣人的思想么?

  安心微微一笑道:“这无非是孔子指明君子于事必辨其是非,小人于事必计其利害之意,是以君子可以晓以大义,而小人则只能动之以利害。宽夫兄这等聪明之人,又怎会只将这句话当成是一般的道义、金钱而解呢?”

  文彦博一下子怔住了,安心这样解释也不能说是错呀!欧阳修与王安仁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点头以示赞同。文彦博呆了会方道:“即便是如此,孔子也说过——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宽夫兄是在说我取之无道么?”安心笑了,道:“义字也要分人而论,对王嘉这样的人,岂有什么道义可讲?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罢了!何况——”安心眨了眨眼道:“富贵既如浮云,得到或不得到又何必计较太多?反正迟早都要变成浮云。”她明显是有些在狡辩了。

  文彦博急道:“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他简直是要吼出来了。

  安心摸了摸耳朵道:“轻些声,我听得见。别急呵!咱们也别掉书袋了,成天抱着孔老夫子的话若是不能自有心得、别出机杼又有何用?既然宽夫兄喜欢将儒家的仁义道德摆在嘴边,那么请问,你将君子与小人分得如此彻底,又以各种行为准则来区分开他们,又有何用?这岂不是有违中庸之道?世界上的事情是没有绝对的,不爱财的未必定是君子,爱财的也未必都是小人!”安心说着说着,便不禁想要偷笑了,古文就是这点好啊,没有标点,而且简洁的几乎可以用任何相关的意思来解释,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多半也便是如此了。何况,自己每一句话都留了余地,他们想要怎么解释都问不住自己。

  “我——我——”文彦博“我”了两声,还是没有“我”个所以然来,想必是一时急了,满腹的四书五经,就是不知该挑哪一句来反驳。

  “那么,依姑娘的意思便是爱财的也是君子罗?”王安仁见文彦博卡壳了,便饶有兴味地插了一句。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像我这等爱财的,起码不是小人!”安心一本正经道。她身旁的慕容雪与方玄差点没被恶心的昏过去,她不是小人?谁是小人?倒是白玉堂,压根没接触过这些孔孟之道,只是觉得他们争的有趣。

  文彦博这回缓过气来了,嘟嘟囔囔轻声嘀咕了一句:“对!你不是小人……你是女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还是改不了掉书袋的毛病。

  一句话,将安心先前压下去的火都挑了起来,忽地站起身来,直视文彦博道:“你这是恶意的人身攻击!”她先前让文彦博轻声些,现下自己的声音大了起来,看来,每个人都有逆鳞哎,逆鳞不可触!

  文彦博一怔,不明白什么叫人身攻击,但是,自己也没说错啊,这话原本就是孔夫子说的。

  安心长吸了口气,怒道:“我最讨厌的古人就是班昭!这个女人身为女子,却还偏偏要写出一篇《女戒》,说什么男尊女卑、夫天妇地,还有什么贞女不嫁二夫!丈夫可以再娶,妻子却绝对不可以再嫁,这是什么道理?啊!是不是她自己做了寡妇就巴不得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来做寡妇?丫丫滴,不说就罢了,越说我越来气!我一直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有被虐的嗜好,还说什么事夫要专心正色,耳无淫声,目不斜视,受气蒙冤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喜欢作贱自己也就罢了,关小黑屋里自虐去好了,没人会管她,可她却非要拖着所有的女人跟她一块玩自虐!那篇《女戒》明明就是为男人说话的!自问世以来,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子!我觉得将这女人拖出去杀一千次,剐一万次都不够!”她一口气说了长长一段话,拿起茶杯来一饮而尽,接着道:“话说回来,你们不是一直认为女子难养么?怎么!班昭的话为什么你们又奉为明言?她难道不是女子?是不是对你们有利的就拿来推崇,对你们无利的就一律贬为胡说?呵!我倒也说错了,班昭哪里还能算是个女人,也许压根就是化妆成女人的男人!是奸细!”

  她这一番话,听得在场众人多半都在倒吸凉气,这个女人发起飚来还真可怕!那一大篇话说的又快又急加上她面上不平的表情,激愤的语气,听起来又极具震撼力,其中还夹着不少听不懂的词汇,想要反驳必定也是要逐条分理的先理出个头绪,可安心哪里给他们这种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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