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念深牵着孙恬恬去他房里。
沈念深搬家以后,孙恬恬这还是第一次来他家。他的房间比以前更小一些,床更小了,书桌也小,但不变的是,房间依然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整洁。
孙恬恬一进去,转身就把房门关了,还上了锁。
沈念深见孙恬恬关门,还锁门,下意识问:“怎……”
“脱衣服。”
沈念深:“……”
孙恬恬走到沈念深面前,直接动手帮他脱了羽绒服外套,跟着是里面的衬衣,她没有一点犹豫,抬手就解他纽扣,纽扣解到第三颗,沈念深终于握住了孙恬恬的手,目光很深地看着她,言语间带着点笑意,“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孙恬恬愣了愣,抬头问:“误会什么?”
沈念深嘴角弯起丝笑,“你说呢?”
孙恬恬怔了两秒,明白了,“误会也没关系。”
说着,又继续解沈念深衬衣扣子。
沈念深紧紧握住她手,眸色幽深,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恬恬,别这样。”
“我看看。”
昨晚在酒店,她因为喝了酒,晕晕乎乎的,也没注意看沈念深。
她刚刚从家里跑回学校去找沈念深的时候,想起很多之前被她忽视过的细节。
她记得沈念深外婆做手术的时候,程朵旁敲侧击问了她好几次,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外婆。她知道,程朵其实是想让她去陪陪沈念深。
但她那会儿伤心得厉害,实在不想再去面对沈念深。
后来程朵还小心翼翼地我跟她提过几次,说沈念深真的挺可怜的。但她那时候一心想把沈念深忘了,完全没有往别的地方想,也没有发现程朵好几次在她面前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她刚刚在车里给程朵打电话,逼问她沈念深去打地下拳击的事情,程朵才终于在那边说了:“他当时伤得很重,从拳击台上下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他看见我,强撑着意志对我说了一句,不要告诉恬恬。之后他在医院住了三天,回到家又在家里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才能下床……”
“那阵子都是我和许厉在照顾他。后来他稍微好一点了,老是一个人拿着手机发呆,后来我才发现,他手机里全是你的照片,他在想你。”
程朵说到这里,沉默了很久,再开口,声音都带了点哽咽,“我问他要不要告诉你,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不想让你难过。”
孙恬恬把沈念深的衣服脱下来,他身体比以前更结实了。
她手掌轻轻覆在他胸膛上,目光落在他胸前一道深色的旧疤痕上,伤口已经好了,但是疤痕还在。
孙恬恬不知道黑市拳击是什么样的,她没见过,只是听说那是可能会死人的地方。
她手指轻轻抚上他胸前的伤疤,脑海里全是程朵在电话里跟她讲的那些话,眼泪克制不住的,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疼吗?”
沈念深握住她手,看着她,“早就不疼了。”
孙恬恬喉咙胀痛得厉害,她低下头,又去检查其他地方,哭着问:“还有别的伤吗?程朵说你当时浑身都是血,在家里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才下床……”
孙恬恬一直知道沈念深忍受力很强,能让他在床上躺整整一个星期,一定是伤得很重很重。
她忽然呜呜地哭出声音,抱着沈念深,浑身都在发抖,“对不起阿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
她哭得不能自抑,想到在沈念深最艰难最孤独的时候,自己却没有在身边陪着他,甚至还在埋怨他在怪他。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很辛苦,却不知道沈念深比她艰难百倍千倍。
她再辛苦,也有父母哥哥爱着,他们为了让她开心,带她出去旅行,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可是沈念深却只有一个人,他要赚钱,要照顾外婆,没有人能帮他,也没有陪他,就连她都不在他身边。
孙恬恬哭得满脸眼泪,嗓子好像被火烧着了似的,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你那时候……想不想哭呢……”
沈念深被孙恬恬哭得受不了,眼睛也控制不住地酸胀。忽然间,好像真的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那时候白天读书,晚上去打拳,深夜拖着一身伤回家,原本已经很疲惫了,可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孙恬恬的影子。
他在这世上孤独地走了十几年,孙恬恬是他灰暗人生里唯一一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