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怀恩打发走了报信的小太监,看了尹首辅一眼,“王大人求见。”
乾元帝嘴角勾起,调侃道:“果然是官官相护,姻亲守望相助,尹卿刚入宫,王谨之便到了。”
“臣不敢同王大人串联,请陛下明见。”
“朕不信。”乾元帝仿佛对吓唬尹薄意很有兴趣,淡淡的说道:“你可直到王谨之已经有多少日子没单独见朕了?朕几次相邀,他都以政务繁忙拒绝朕。”
尹薄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明知道乾元帝的恶趣味,硬着头皮道:“臣也没同王大人碰过面。”
“尹卿不老实,胆敢欺骗朕。”
“臣……不敢。”
做首辅容易吗?不仅得帮着乾元帝打理朝政,还得被他捏来逗去,尹薄意觉得自己一定是最悲剧的首辅,面对一个总是不按常理的皇帝,他一定会短命的。
“科举会试在即,你就没和王谨之商量谁帮……你爱婿,谨之爱子出头。”乾元帝悠然道:“朕虽然最近没便服出游,可也晓得京城对这届会试的看法,王端淳的名字朕也有耳闻。”
“臣不敢徇私舞弊。”
“今儿是怎么了?尹卿的不敢,不敢不离口。”
“……”尹薄意打啦着脑袋,还不是被您耍的?
此时,王译信风度翩翩的来到乾元帝身边,瞄了一眼亲家僵硬,苦逼的脸色,又看到乾元帝很放松,看来亲家被皇上耍得够呛。
“陛下,您又‘疼爱’尹首辅呐。”
“噗。”
乾元帝嗤笑出声,怀恩公公死死咬着舌尖,不能笑,不能笑,而跪在地上的尹薄意此时目光有些凌乱,有心跳起来掐死坏他名臣志向的王谪仙。
王译信款款一礼,直径打开放在乾元帝身边的鱼篓,啧啧两声,“陛下,收获不怎好啊。”
“有尹卿在旁边不停的说,不敢,不敢,吓跑了朕的鱼儿,朕收获能好才是怪了。”
“其实这些鱼儿也没眼力。”王译信指着湖面道,“明明看到陛下在垂钓,应该积极踊跃的跳到鱼篓中才对。”
乾元帝先莞尔一笑,随后皱紧眉头,抬手就把王译信头上的官帽打落,“行啊,王谨之,合着在你胆子是越来也大了,胆敢嘲讽朕?”
“臣实话实说,何来不敢。”
王译信席地而坐,官帽掉了也不去捡,乌黑长发被盘着,倒显出一股风流肆意的劲儿,“您一向乾纲独断,可着性子来,鱼儿不主动跳出来,您若命人抽干湖水,它们哪还能自在的游来游去?性命都保不住了,舍几条鱼儿,让您过过瘾,总比全部没命强。”
尹薄意身体猛然一怔,此话大有深意,莫非皇上打算借此机会在清洗一批朝臣?
也是,科举会试将近,乾元帝不缺人才,比起同皇子们或多或少有所牵连的朝臣,新鲜,心怀报国梦想的举子更符合乾元帝的胃口,也更忠诚于乾元帝。
乾元帝虽然任性,但绝对是走一步,看十步,百步的主儿。
乾元帝目光深沉,敛去方才的放松,散开周身的气势,尹薄意心中一紧,忍不住缩了缩身体,皇帝的威严仿佛能冻结湖水,在暴风忠心的王译信会不会挺不住……
“朕若任命王卿为会试主考,你欲如何?”
“臣自是举亲不避嫌。”王译信道:“陛下,臣子说不上才华横溢,但多年苦读,得名师指导,今科必中的。”
言下之意,便是王译信做主考,王端淳也不会避考。
尹薄意心惊胆颤,明显乾元帝不是开玩笑,王译信如此……如此不怕帝王之怒?
“哈哈哈。”
乾元帝扔下鱼竿,大笑的拽起坐在地上的王译信,“朕珍惜谨之,自然不会让你名声有损,况且以你的才学,秉性做主考……朕还是省省心吧,省得你给朕挑出来的三甲都随了你,胆大妄为,闹得朕不得安生。”
“臣也没那么混。”
“难说。”
乾元帝冷哼一声,“以前你自诩清高,看着恼人,现在也不得朕喜欢,朕只能容忍一个王谨之。”
主考官的喜好对举子们高中时有影响的,乾元帝的话略有夸张,但未尝不是实情。
“尹卿也起身。”
“谢陛下。”
尹薄意刚刚站起身,就听见乾元帝说道:“你的忠心,朕明白,你为朕苦心安排,朕也很清楚。可是……朕不欲再册皇后,朕违背对母后的誓言废了顾氏的后位,再册皇后,朕无颜见母后,再说朕不觉得谁有资格做朕的皇后,封后立储虽然是可减少朝臣的反对声浪,但朕不愿意退这一步,朕看重得就是十皇子年岁尚小,朕可以一点点的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