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之也该明白,动情容易,守情难。朕当初又何尝不喜欢皇后?朕如今对皇后……只剩下当初的承诺。”
“瑶儿不是皇后娘娘,阿泽也不是您。”
王译信朗声道:“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不用陛下说,臣会领走瑶儿和这个孩子,绝不会让阿泽同瑶儿两看两厌。”
“做父亲的做到你这份上,朕闻所未闻。”
乾元帝把倒满酒的酒杯递给腿边的王译信,“谨之,朕答应你,一切全凭阿泽的心意。”
“多谢陛下。”
王译信同乾元帝碰杯饮了美酒,拭去眼角的潮湿,“这番话您千万别同阿泽提起。”
“朕晓得。”乾元帝摇头道:“阿泽的脾气,朕比你明白。”
“臣……臣是不想见您同阿泽疏远了,而后您后悔莫及。”
“后悔?”
“人在,自然有挽回的可能,哪怕把她的心伤透了,还有可能补救,可若是人不在了,再多的后悔也于事无补。”
王译信不仅自己上辈子活在悔恨中,乾元帝也后悔得跟什么似的,熬坏了身体,不得长寿。
具王译信后来猜测,在顾天泽出征前曾经同乾元帝拌过嘴,乾元帝许是说了绝情的话,顾天泽出征后,一个在前方,一个在京城,远隔万里,书信来往不便,便是有奏报以顾天泽的脾气也只会写战况,所以……乾元帝得知顾天泽死讯,才会那么伤心,后悔。
他有机会重来一次,弥补前生的愧疚和遗憾,自然也会让乾元帝少些憾事。
夺舍重生不仅改变他的命运,旁人的命运也会相应的改变。
“喝酒,总是高兴的事儿。”
乾元帝同王译信对饮,两人越喝越多,越喝越是尽兴,慢慢的勾肩搭背宛若亲兄弟一般,一同想象阿泽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是男是女。
在水榭外的怀恩公公直皱眉头,饮酒过量伤身呐,里面的君臣都不记得他们的身体还在康复中。
听见里面叫嚷着上酒,怀恩公公挡住内侍,迈进水榭,“陛下不能再用了。”
半天没听见动静,怀恩公公抬头,乾元帝靠着水榭的柱子静静的望着湖面,王译信已经醉倒在桌上,喃喃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醉话。
“怀恩,给他盖上点。”
“遵旨。”
怀恩公公把披风轻轻搭在王译信身上,走到乾元帝身边,“陛下……您……锦衣卫有过密报,您实在不用太为顾大人着急。”
“你呀,比朕还心软。”
“奴婢是为陛下。”
“罢了,年轻人的事情,朕管不了。”
乾元帝撑起身体,弹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王译信额头,“跟朕比酒量?王谨之,你还差点,想把朕灌醉,等下辈子罢。”
怀恩忙扶着身体摇摇晃晃的乾元帝,“起驾回宫?”
“朕也该回去了,在永寿侯府待下去,朕的儿子们不知道又该怎么议论朕,朕虽是不怕……也不愿搅了瑶丫头的安生。”
平常他是懒得去想的,如今瑶丫头有孕在身,听太医的意思得静养,顾天泽明显被喜讯砸得晕头转向,不如平常谨慎,乾元帝担心初为人父的傻小子着了算计。
“一旦瑶丫头有个好歹,阿泽和谨之非同朕拼命不可。”
“不会的。”
“朕在他们心中比不上瑶丫头。”
乾元帝语气略有点酸,饶是如此,还是低声命令:“传令厂卫,全力保护燕国夫人,任何人敢动歪脑筋,杀无赦。”
“遵旨。”
“另外……”
乾元帝眼底闪过精光,“命卢彦勋灭口,怀恩呐,你说她怎么还没死?”
“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
乾元帝拍了拍怀恩的肩膀,“起驾。”
在永寿侯夫人传出有喜的当日,锦衣卫镇北抚司衙门后门抬出好几口薄皮棺椁,监牢里消失了很多的因太后乱政而被关起来的犯人。
卢彦勋将一个毁容的妇人关进黑牢中,严令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靠近黑牢。
“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芷璇如同一朵已经枯萎的花朵,麻木的看着黑牢中的一切,呆滞的目光因为黑牢多了几分变化,“我已经答应你传授医术,你……你不能再折磨我,我还有用。”
卢彦勋亲自锁上黑牢的门,低声道:“永寿侯夫人有孕,等到她平安生产后,看我有没有心情放你出来,希望到时我还能用到你,还能记得你。”
“不……”
王芷璇抓着黑牢的栏杆,“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