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顾天泽宠爱是真情实意的话,那么他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王芷瑶赌得就是乾元帝对太祖高皇后的感情。
一旦刘家只是因为利益,投机支持太祖高皇后,乾元帝只会给刘家赏赐,而不会投入更多的关注和情感。
王译信一下一下拍着额头,漆黑的眼睛眨呀眨,慢慢的竖起大拇指,“错有错着,阴错阳差,瑶儿反倒得陛下另眼相看,是不是?”
顾天泽点了点头,“陛下欣赏潇洒,爽快的女子,陛下也是难得的孝子。不管师傅当时的伤重还是轻,小七不顾师傅的伤势,并抬着师傅去宫里哭诉委屈告状,陛下便是处置刘驸马,心里也不会太高兴。争权夺利远不如亲情更可贵,真正的孝顺孩子只会关心父亲的伤势而不是千方百计去陛下面前扬名。”
“相比较小七而言,去陛下面前哭诉的刘驸马就……就庸俗了许多。”
顾天泽见王芷瑶得意的眯起了眸子,似傲娇的猫儿一般,语气轻快的说道:“纵使他再能言善辩,陛下也不会站在他这边,何况陛下本来就有心给刘驸马以及刘家一个教训。”
“所以……”
“刘驸马被陛下骂得很惨,直接夺了镇守江南的差事,后来福寿公主听到消息进宫找陛下哭诉,陛下都视而不见,过几日刘家的姻亲党羽都跑不掉,端看师傅这次打算闹多大了。”
“陛下看他们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以前一直没有机会,顾念当时他们同太祖高皇后的情分。”
王译信也不是白给的,点明一切:“瑶儿的神来之笔,让本来只打算小惩大诫的陛下下了决心,以前陛下越是看重这份患难中‘情谊’,此时就越是恨刘家的欺骗,并非我想闹得很大,而是陛下想弄到什么程度。”
“师傅……”
顾天泽犹豫了一会,问道:“您是打算放弃吏部侍郎的官位?此后再晋升天官机会很渺茫,他们不敢对陛下如何,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家背后的利益集团糟了大难许是报复师傅。”
“啊。”
蒋氏不禁脱口而出,“四爷会有危险?”
“娘,先听父亲说。”王芷瑶抬眼认真的看着王译信,“吏部尚书即将致仕,这可是您的好机会呐,也是入阁的契机。”
“我为官,只求问心无愧,为民尽力。若说私心的话……”王译信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只想着能护着瑶儿,抬一抬瑶儿的身份,关键时帮阿泽一把,不是如此,我宁可在翰林院熬一辈子,做一个只想风花雪月的诗人,词臣,或是画家。”
从前生到今世,王译信真正的理想一直没有改变过。
“有权有势,权利地位这些……”王译信苦涩一笑,舔了舔嘴唇,“旁人会喜欢,我……”
“不喜欢?”王芷瑶话语里满是嘲讽,就没见过不喜欢权利富贵的人,说得好像王译信为她牺牲多少似的。
“不是,不是。”
王译信忙对王芷瑶解释,“我也喜欢。”
随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王译信的目光越过身边的人,看着窗外宜人的景色,“我曾经吃过没权没势的亏,也曾经被人狠狠的踩在地下,按说我该死命的谋求升官,瑶儿说我虚伪也好,做戏也罢,总之,我始终记得我为何要升官。”
“……”
王芷瑶在王译信的目光中扭头,起身拽住顾天泽,“我有事同你说。”
顾天泽看了看王译信,又看了看明显有点窘迫的王芷瑶,顺着她的意思出门,迈出门前,高声说:“陛下下旨吏部暂时由首辅暂行职权,六皇子坐镇吏部,师傅……胆大妄为,冒犯皇亲国戚,陛下命你将功赎罪,贬为军机参赞。”
王译信回了一句,“谢主隆恩。”
王芷瑶脚下一顿,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还是该多看点书,该去宫中告状的。”
“用不上。”
顾天泽眸光深沉,“当朝不会再有刘驸马,刘家的世袭爵位被夺,而且……陛下撤销福寿公主封号,逐出皇室族谱。”
“这么说是皆大欢喜,喜大普奔?”
“也不尽然,小七被老狐狸们盯上了。”
顾天泽把王芷瑶禁锢在怀里,低声道:“你是我的!”
……
乾元帝处事干净利落,旨意很快下达到内阁,还在猜测王芷瑶怎么没去入宫告状的老狐狸被这道宛若惊雷的旨意震得发懵。
方才,乾元帝还安慰进宫哭诉委屈的刘驸马和福寿公主,当着太后的面保证会严惩目中无人,蔑视皇亲国戚的王译信,转身功夫,乾元帝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夺了刘驸马的一切,把刘家彻底的压下去,没等刘家背后的势力发难,就形成了明旨,这……刘驸马是进宫告状去了,还是进宫找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