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王芷瑶一下马车就见一位马脸的妇人迎上来,这名妇人脸很长,浓眉很重,相对王家容貌出众的仆从,她长得丑了一点,尤其是她吊起的眼梢,略显刻薄。
王译信一向喜欢用是俊男美人为近身仆从,怎么会在身边留下一个面丑的妇人?
王四爷的变化有点大。
“老奴原先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最近两日才被老夫人给四爷用,您叫老奴王妈妈就行,若是不顺口,您就叫老奴狗剩家的。”
“王妈妈。”
王芷瑶淡淡的问了一声,“父亲身体如何?”
“老奴看四爷病情见好,不过老夫人的意思是四爷以前亏了身子,让他趁此机会多调养几日。”
“我哥哥可曾回来了?”
“淳少爷比您早到半个时辰,方才老奴去时,四爷正考教淳少爷功课呢。”
“祖父没有叫我哥哥?”
“四爷把淳少爷留下了,说是等他考完了,再让淳少爷去见老爷子。”
王妈妈陪着王芷瑶向屋里走,见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嘻嘻哈哈的玩笑着,怒道:“还有没有点规矩?没见到七小姐回来了?还不赶紧过来请安。”
她的嗓门很大,王芷瑶看得出如果不是当着自己的面,她能上去揍小丫鬟两把。
小丫鬟赶忙行礼:“见过七小姐。”
“罢了。”
王芷瑶发现王译信房中的丫鬟,奴仆都是生面孔,像王妈妈这么蛮横,大嗓门的仆从,王四爷以前打死也不会用。
王四爷要维护自己的世族逸风风范,连奴仆都要容貌俊美,知书达理。
可以从细小的地方看出,王译信真的变了,摒弃了虚华无用的东西,变得更接地气。
王芷瑶挑开门帘,先向里面看了一眼,哥哥王端淳一脸无辜,而后背靠着抱枕的王译信满脸的便秘状,看样子王译信想敲破王端淳的脑袋,王芷瑶自然也看得出王译信消瘦了一圈,眼眶深陷,唯有精神尚好。
“您又想教子么?”
“啊。”
王译信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手掌蹭了蹭被子,怎么瑶儿这个时候来?
瑶儿比以前清瘦了,也显得俊俏,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也不再渗着冷漠冰碴子……瑶儿心眼儿太好,只要旁人对她好,她便还上几分,可如今的世道,善良天真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他感觉肩膀上的担子不轻松,富贵豪门的人家是非多,一旦他立不住,女儿纵然嫁进去了,也得受苦。
其实王译信认识几个将来功成名就的年轻学子,但瑶儿不见得会喜欢此时家底单薄的人家……名门公子……他得好好挑选。
王芷瑶见王译信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眉头纠结在一起,低声问道:“哥哥说了什么让她犯愁的话?”
直觉上王端淳不认为父亲是为了自己,不过小妹既然发问了,回答:“方才父亲问我中庸的范围,我没回答上来。”
“你师傅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是给你送了书信和笔记过去?他是一点没当回事儿……”
“父亲。”
“这离春闱只有两个月了,他什么时候给你讲解中庸?”
王译信又是着急,又是上火,愤恨不平的说道:“没见过这么做人老师的。”
“这届科考范围是中庸?”王芷瑶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您怎么晓得的?”
“……”
王译信满腹的牢骚一下子被按在了嗓子里,瘪在胸口的怨气怎么都吐不出。
“论官职,尹大人是您顶头上司,听外公说经常在宫里见到尹大人给皇上讲解经史子集,或是同皇上清谈。”王芷瑶坚持打击王译信,“论功名,他是大三元,您是探花,您说尹大人不懂科举?不懂得教导哥哥?我听说尹大人虽然收徒不多,可徒弟都很成才上进。今年大比,最大的热门就是哥哥的二师哥。”
王端淳点头道:“二师兄学识很好,为人却很谦虚,听师傅说,只要二师兄正常发挥,状元不敢说,三甲是稳稳当当的。”
王译信呼吸沉重,儿女回来不是为自己侍疾的,是来气自己的。
他偏偏不能说他们说错了,淳哥儿的这位二师兄可不是今科的状元吗?
虽然朝上有人非议老师是状元,学生也是状元这事,可皇上坚持点他为状元,并说这届科举无人比他更出众。
“尹大人是比为父更官职更高,才学更好,也比为父接近陛下,但淳哥儿考得只是秀才……秀才考试的题目是京兆府尹出的,我给淳哥儿打听了,他偏好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