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和眼睛睁得更大了,头一个反应是抬头望天,想看看今儿个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随即再看舒欢,见她还在故作沉吟,立刻按捺不住心里的狂喜和兴奋,猛的扯住她的胳膊,蹦跳了起来,大声嚷道:“二嫂!二嫂!你快点头啊!你要说个不字出来,我就……我就……”
他欢喜到头脑都彻底乱了,连语言都快组织不起来了,自然没注意到舒欢被他扯得差点要摔倒在地,还是另一双手从他身后抢了过来,稳稳的扶住了舒欢,随后他就听见一个十分不悦的声音冷哼道:“她点不点头我不知道,但你若是再不松手,我绝对是摇头的!”
“二哥……”顾熙和犹如被人兜头泼了雪水,刹时冷静下来,慌得松了手,退立到一旁,那低垂脑袋的模样规矩到不能再规矩了。
顾熙然原还恼他差点摔了舒欢,转眼看见他这样子,就憋不住笑了起来,与舒欢对望一眼,各自无奈的摇起了头。
这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是这样孩子气啊!
尾声 喜事盈门
生梅阁内,灯炽如同白昼。
一锭雪白的细丝纹银搁在了桌上,纹银之旁,另有一张契书。
舒欢微微笑着,将那银子摸到了手里:“不跟你客气,说过了,你什么时候想赎身,拿五两银子来就成。”
赏心看着桌上那张契书,却有些颤抖着手,不知该取,还是不该取。
“犹豫什么?”舒欢直接取了那契书,塞进了赏心手里:“烧了它,从今往后你就是自由身了,先去知府那边住上三个月,知府夫人定会教导你一些管家理事的诀窍,用点心学了,回头我还指望你帮我料理家事呢!闲时你再替自己绣点嫁妆,等到了挑好的日子,熙和就会上门迎亲。”
“我……”赏心红了脸,低着声道:“我能不能留着它?”
留着它,会想起许多不愉快的事qíng,但是能想起的愉快事qíng更多,被舒欢他们从山上救出,同顾熙和争吵打架,恶惩了她那禽shòu一般的叔叔,还有这些年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心头涓流不去。
“傻瓜!”舒欢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轻声笑了:“留着这个做什么?你的回忆不需要依靠它而存在,烧了!然后记住你叫江雨睛,忘了赏心这个名字,同过去告别吧!”
赏心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目光里逐渐的透出一抹喜悦之色,将手里的卖身契搁到灯火上一燎,只见明亮的火光忽地腾起,将那张纸慢慢的燃成了灰烬。
三个月后,天气入秋,已经变得凉慡起来。
这天傍晚,顾家门前高挂了喜红灯笼,宾客往来络绎不绝,还有附近街上的邻人携妻执儿,都掩在人群里围观大户人家办喜事,吵嚷嚷的好生热闹。
这阵热闹里,最忙的要数舒欢,家里仆婢往来回话,支取东西,竟是将她忙得团团乱转,连一点歇息的功夫都没有,好容易将事qíng都安排妥贴,那边账房又派了人来回禀,说是原本预备放贺礼的小厅堂,此刻堆满了知府那里送过来的嫁妆,贺礼反倒没地方摆了,要取钥匙开了日常堆放东西的阁楼。
“赏心!”舒欢昏头涨脑之下,赏心两字就脱口而出,及至喊完,才发现自己忙中出错,不禁失笑起来。
身旁美景一边取钥匙,一边也在笑:“二奶奶忙晕了吧,还唤赏心呢,人家这会怕是正坐在花轿上,被人拥着往这边抬呢!”
钥匙jiāo予来人拿去,舒欢就趁便在纸上记了一条,主婢两人还在说笑,又有人进来回说:“迎亲的花轿已到了两条街外,太君说二奶奶该同二爷迎出去了,还有早起预备下的那些喜钱,等新娘下轿时,也该散出去了。”
“知道了。”舒欢应了一句,刚至里屋换好衣裳,理好妆容,出来就见顾熙然与纪丹青两人并肩而来。
顾熙然目带赞赏的望着她,温声笑道:“是不是忙坏了?”
“还好,女客那边有太太陪着,太君想起点什么,也会让丫鬟过来提醒我,要不这亲事我还真没cao办过,兴许就应付不下来了。你呢?外头是不是来了许多客?我这茶碗杯盘都不知道支了多少出去,真怕不够用。”
顾熙然转眼看看纪丹青,笑道:“有纪大夫陪着,帮我迎客呢,要不我也应付不过来了,收礼都收到手软!”
纪丹青笑道:“这倒是真的,不认得的人家也来送礼,说是前些年在景天大灾中受了二爷的恩惠,赶着来回报的。幸好多数人送了礼就走,要不都留下吃酒,你们这宅子里真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