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终于憋不住了:“纪……纪大夫……”
“什么事?”纪丹青没抬头,但语调仍然温和。
“这里头太闷,我想出去散散心。”
纪丹青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微微笑道:“外头人多病多,你要是出去,说不准会沾染了什么病症回来,不如忍耐一下,在里头安静歇着?”
他用的是商量的口吻,语气也柔缓到不能再柔缓了,偏偏听在舒悦耳里就是变相的威胁和断然的拒绝,她有些bào躁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那我要睡觉,有人在这里不太方便,请纪大夫您出去吧!”
纪丹青稳坐不动,同她大讲起养生之道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日头尚未落下去,歇午太晚,夜睡太早,很容易在深夜时走了困,使得肝火虚旺,伤及脏腑,在下劝姑娘……”
他话未说完,舒悦就已然捂着耳朵尖叫起来:“我不听我不听!这个不许,那个不许,你凭什么拿我当人犯看管啊!我要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她发泄似的嚷完,见纪丹青只是淡然的望着她,目光里带着些怜悯之意,立刻就有一种被人当猴看的错觉,再受不住,一横心,掀起布帘就往外走,却被那守在外面的衙役拦了回来:“舒姑娘,纪大夫说您病了,不能出去,请回去歇着。”
舒悦冲着他就发怒:“我要去……”
她原说要去解手,想借机逃跑,谁想话到一半,就看见顾熙然搀搂着舒欢走了过来,面色沉得有如万年玄冰,冷冷道:“要去做什么?”
舒……舒欢没有死,没有疯,甚至连身上的衣裳都完好无损……
舒悦慌得腿一软,差点瘫了下去,但她这样的人哪怕死到临头都仍会心存侥幸,于是不由自主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数倍的笑容,软着腿迎上两步:“姐……姐夫你回来了啊……姐姐……”
姐姐如何,她说不下去,顿了顿才勉qiáng道:“你没事真好……”
其实呢,好个屁啊!她巴不得舒欢永远都别出现在她面前。
舒欢自然恨极这个“妹妹”,此刻再看见她这假惺惺的模样更觉恶心,压根不想同她说话,只看了赏心一眼。
赏心心领神会,走上前去就扬起了胳膊。
“啪”一声清响,舒悦被她这一耳光煽得头往左偏了偏,随后就听赏心道:“这巴掌是替我家姑娘打的。”
话落,反手再一巴掌,将舒悦的头被打得往右偏了偏。
赏心咬牙道:“这巴掌,是替我自个打的!”
舒悦被她这两个恶狠狠的巴掌给拍得懵了,一时怔在了那里,愣得好半晌才醒悟过来自己被打了!
这真是奇耻大rǔ!
她家里虽穷,但也是自小被惯养大的,许氏再跋扈泼辣,对自个的亲生女儿还是疼爱有加,因此她从来就只见舒欢挨打挨骂,至于她自己,可是连头发丝都没被爹娘碰断过一根,此番当着人连挨了这两巴掌,xing格里无赖泼辣的一面就立刻跳了出来,至于其他那些害怕、惊惶、不安等等qíng绪都霎时就散得无影无踪。
她惊怒得一蹦而起,瞪着赏心就嚷:“你算什么玩意,竟然敢打我!”
要比狠,赏心自然比她狠,先不答话,正手反手再两巴掌,打得她那张俏脸红肿了起来,这才愤愤道:“你心肠恶毒,手段下作,竟然设计将自己的亲姐姐丢进地牢!打你怎么了?打你还算是轻的,我还不解恨呢!”
舒悦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这事,顿得一顿,立刻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姐姐……我知道我娘待你不好,打你骂你不给你吃喝,连带的让你恨极了我,可是……可是我到底是你的亲妹子,你怎能将旁人陷害你的事qíng,qiáng栽到我头上……“
她哭着就想去拉扯舒欢,结果差点将舒欢恶心吐了,连忙退后几步,避让开来,她一转身又拖住了顾熙然的衣袖:“冤枉啊!姐夫我是被冤枉的……姐姐她怎能不顾姐妹qíng份,这般污蔑于我……”
顾熙然也觉得恶心,顾不上发作她,先忙不跌的甩开了她的手。
她就坐在地上接着哭:“这些日子我一直跟着姐夫在找姐姐,哪有机会下手去害姐姐?就有机会,我都不晓得姐姐在哪,再者说,好端端的我害她做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