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是完全真实的存在,感觉很好,很安心。
然而,下一刻,她就忽然想起了什么,惊跳了起来,试图掰开顾熙然紧搂住她的胳膊。
顾熙然不愿意松手,在她耳旁低语着:“还没抱够……”
舒欢窘迫之极,脸都红起来:“拜托,我身上现在很脏!”
怎么想都知道古代监狱的卫生条件肯定是很糟糕的,何况这里是地牢,cháo湿而终日不见阳光,被关押在这里的还是群没什么人搭理的死囚,再赶上灾时,衙门里人手不够,就更不可能有人来清扫打理了,说不出的污秽肮脏。
顾熙然恋恋不舍的松了手:“我太疏忽了……”
疏忽,不是嫌舒欢身上脏,而是他竟然忘记要打开牢门了!
最先隔着铁栅栏拥抱她,实在是qíng不自禁,也想证实一下这不是他的梦境,但到后来就是舍不得松手,忘记要松手了,此刻想想还真是窘迫,尽管他们俩人都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不在乎“伤风败俗”,但在地牢这种地方,在身边满是囚犯的qíng况下忘qíng相拥,还真不合适。
等着顾熙然打开牢门的时候,舒欢转回了身,然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再也无法挪开,渐渐的,就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骂起来——
顾熙然你是猪啊!
屈指算算,两人分别了还不满一个月,他竟然清瘦成这个样子!
其实他这身体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看着也瘦,但好歹脸庞轮廓还是稍显柔和的,如今简直就是棱角分明,显出一种过于硬朗的坚毅,甚至连眼睛下方都有淡淡的青痕了,显然是这段日子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
舒欢越想越生气!
顾熙然!难道穿越到了一名少年的身上,从前活过的那段岁月就绕统消失不见了啊?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还要人来替他担心!不过,生气归生气,暗骂归暗骂,这心里酸酸的感觉又是什么……
舒欢最后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了。
说她自恋好了,她就是知道,顾熙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担心她的安危,心里感觉越发不好受了,但有个人这样关心自己,在乎自己,她又感觉很甜蜜和温暖。
牢门打开时,那群囚犯们就加倍的聒噪起来,有人摇着铁栅栏在大喊放我出去,还有人朝顾熙然吐着唾沫,一个劲的谩骂,惹得顾熙然厌烦起来,眼皮一抬就淡淡的丢了一句话出去:“再吵,害了你们的舌头,切碎生炒了夹在窝窝头里给你们当菜吃,要嫌菜不够还可以加,生腌眼珠怎么办?一咬一包汁水,极鲜美的。”
吵哄哄的牢房霎时安静起来,简直可以听见老鼠在吱吱尖叫。
顾熙然看上去极其斯文,说话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带着两分漫不经心,但不知怎的,就是这种漫不经心,这种不需要用凶狠来qiáng调的威胁,反倒显出了他的镇定和自信,给人一种言出必践之感的同时,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疯子在做疯狂的事,可怕但可以理解,而一个冷静理xing的人要是做了疯狂的事,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赏心终于忍不住:“二爷,太恶心!”
太恶心么?
如果舒欢不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他身边,他在极怒之下,还真说不准会不会gān出这样的事来,即便此刻失而复得,心qíng阳光灿烂,但想到舒欢不知道在地牢里忍受了多久这些囚犯们秽言秽语的侮rǔ,他仍然会有怒气上涌,因为舒欢的平安,绝对不是他们手下留qíng,不忍伤害的结果。
如今念在他们已是死囚,活不了多久的份上,只是单纯的吓吓他们,让他们恶心一下,已经是极温和的做法了。
顾熙然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锁紧了牢门,就紧紧的牵起舒欢的手,搂住她的肩,护着她往外走去。
尽管只在地牢里待了半天,但将要走出地牢大门,再一次看见从半启的门外透进来的阳光时,舒欢简直就是雀跃,甚至惬意的微眯起了眼睛,笑道:“其实我之前在城门外头就看见你了,可惜喊你你却没听见,后来被关到地牢里时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赶过来,当时心里没有把握,想着兴许还要等上二三天或者半个月,还真是有点担心,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来了,让我还能看见今天的太阳。”
顾熙然原本就一直在自责,明知道顾家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却想着出去数日就回,路途遥远辛苦,没带上舒欢,让她一个人留在了顾家,结果被老太君钻了可乘之机将她休掉,又令地独自经历了这场地震,还被关到了地牢这种地方,此刻再听她这样一说,心里更是难受,不禁握紧了她的手,沉默了一会,问道:“是不是舒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