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有说有笑的,没想丫鬟这一通报,老太君立刻就沉下了那笑得慈祥的脸,及至舒欢进来,其他人已是察颜观色的收了声,屋子里鸦雀不闻起来。
正文 第十一章 罚跪
讨人嫌了!
舒欢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按着慧云教的方式,规规矩矩的请了安。
老太君闷哼了一声,先没搭理她。
好在良辰和美景递了茶过来,让她依次敬奉给老太君和林氏。
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老太君接过茶碗,喝了一口,使人拿了一块白玉如意云纹璧来作见面礼,算是认了她这个孙媳。
林氏接了茶,也赠了一对九子莲花簪,还笑指着方氏道:“这是你嫂子。”
舒欢再捧一盏茶来敬:“见过嫂子。”
方氏容貌寻常,但胜在年轻,举止仪态闲雅端方,看见她端茶来,忙从腕上褪下一对赤金绞丝镯,微微笑道:“不知道妹妹身子已大好了,没有预备见面礼,这对镯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妹妹别嫌弃,留着赏人吧。”
几名姨娘都是老爷房里的,身份虽及不上她,但到底年长,也各自赠了些首饰。
舒欢收了一堆值钱物事,心里暗道侥幸,幸亏不是新婚次日的正式敬茶,否则这屋里绝不止这么些人,恐怕要送出去的见面钱也不少。
她这边乖巧嘴甜的谢过,就学着云姨娘初见她的样子,恭敬的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反正打定主意,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因此旁人不找她搭话,她绝不开口。
老太君见她举止还算得体,没有寒门贫女的局促和不安,见了金玉珠宝也没有流露出半点贪婪的神色,心里的气就消了一些。
林氏看她半晌,赞了一句:“昨日匆忙,没认真瞧你,今儿仔细看看,倒是个标致孩子。”
温姨娘原是林氏的陪房丫鬟,自然要跟着凑趣,笑着接道:“这都是太君和太太的福气,二爷本就是好容貌,如今娶个媳妇也这样标致,回头生下孩子来,定是粉团玉琢讨人疼的。”
提起了孩子,舒欢不免想到昨日顾熙然谎说圆房的事,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妙,再看林氏朝着温姨娘丢了个嗔怪的眼色,就想说两句话岔过去,顺便拐着弯的拍拍老太君的马屁,却没想刚张了口,就被老太君先斥道:“标致有什么用?身为正室,打扮得这样花俏,半点庄重的样子都没有!你看看你嫂子,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还不快点把你脸上的胭脂抹了去!”
方氏见她拿自己同舒欢作比,忙道:“太君,妹妹还是新婚……”
老太君抬手打断她道:“你不用替她说话,这愈是新婚愈要自重,熙然还病着呢!”
话里带的含义太丰富了,方氏神qíng明显尴尬,不敢再说。
温姨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露出一脸的懊悔,其他姨娘面上的神qíng就jīng彩了,有兴灾乐祸的,也有同qíng的。
在她们的目光注视下,舒欢简直羞愧yù死!
老太太,损人也不带这样的!还当着这么多的人!
不满归不满,与老太君这样qiáng势的人顶撞是不明智的,她只得低了头,抽出帕子,默默的去抹脸上的胭脂。
有时候讨厌一个人,那是万般看着都不顺眼,jī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
老太君看着舒欢时,就是这种感受。
圆房的事若是真的,舒欢就是个不顾男人身子的狐媚,圆房的事若是假的,那她就更是狐媚,竟然引得一向听话的孙儿替她向长辈说起谎来!
老太君愈想愈怒,已经彻底忘了替顾熙然娶妻冲喜的原意,再看她身上那袭红衣,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大半辈子都没碰过这种鲜艳的颜色了,更觉刺眼,连带的,觉着她拿帕子抹胭脂的动作里,也满含着赌气不服的意味。
qiáng硬了大半辈子,老太君自负惯了,哪里容人在她面前放肆?斥一声:“去!昨日有然儿护着你,我也不好发落,今日你既然过来请安,看来多少还是知道点规矩,那就再去祠堂前院跪上一天,好好反省反省吧!”
跪一天,如果能消了这位老太太的气,将前错一笔勾销,别再三天两头想起就找她麻烦的话,还是值得的。
舒欢低头应了,转身要往外走。
林氏忙拦着说qíng:“大暑的天,在毒太阳底下跪上一天不太妥当,太君还是免了这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