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气不起来、也恼不起来,看着眼前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她真的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就连看到紫姗扬起来手来,她都没有想过要躲闪,精明一世的杨国英如同傻了一样,除了盯着紫姗看还是盯着紫姗看。
紫姗看着杨国英的眼睛:“你的钱,我不稀罕。”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终却还是收回了她的手:“打你,脏了我的手。”
杨国英看着紫姗喃喃地道:“你不要误会,其实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紫姗听到这里真的爆发了:“坐下来谈?谈什么?”她一指凤大勇:“和他一样,谈你用多少钱来买我一个肾救命吗?我刚出满月你就要离婚,可以,但是我还在吃奶啊,你为什么不带着我而我把丢在法院里?丢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要和我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问问我是不是愿意被你丢在法院?”
“近三十年来你音讯全无,看你现在功成名就的样子,也知道你是吃是饱穿得暖,日子过得逍遥自在,那这三十年来你就没有想过要找我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吗?谈一谈我在被后妈拧着耳朵毒打的时候,我应该如何应对?谈一谈我被后妈关在房里饿肚子的时候,应该去哪里找吃的?”
“在我小的时候,需要妈妈、想妈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谈一谈?在我大一些,需要妈妈在身边指点我、教导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谈一谈?我受伤的时候,我生病的时候,我心痛如刀绞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想起来找我谈一谈?”
紫姗看着她,声音忽然自高亢变得平静无波:“现在你想谈了?可是,晚了。我,没有任何话要和你谈。我的喜怒哀乐,你没有过问过,我的病痛生死,你也没有关心过,所以,你想买我的肾,我只能说对不起。”
她不是狠心,她不是没有亲情,曾经她把肾给了杨国英,就因为她是自己的生母,就是因为不能看着至亲之人死去,就是因为她也想有个妈妈!可是,杨国英并不是来寻女儿的,她只是来买个肾救自己的,所以没有亲情、没有血脉,只有冰冷的交易。
那一次她不懂,傻傻地把自己的肾还有自己的心交出去,被杨国英伤得体无完肤,现在重新来一次,她不会再傻。
如果,杨国英是来寻女儿的,是她生命垂危之际想见见她这个被抛弃了近三十年的女儿,想来对她说一句对不起——紫姗需要的也只是一句对不起,她要的真的不多,只要杨国英是带着心、带着亲情来的,紫姗真的不介意把肾给她救她一命。
紫姗要的不是钱,她要的是一个妈妈。
杨国英生下了她,可是却不能给她一个妈妈,所以紫姗不打算再把自己的肾给她,说她狠心也好,说她无情也好,她真的做不到无恨。
就当,她从来没有妈妈,就当她的妈妈早已经死了吧。
咖啡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可是在紫姗的话中他们也听出了不少的东西,没有人指责紫姗什么,只是都好奇凤大勇和杨国英到底是什么人。
紫姗不想再说什么,她已经得到了她要的证据,相信法官听到凤大勇和杨国英所为,离婚的成功率会再大三分。不管童年如何,她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都已经为人母了,所以一切要向前看,要努力活得更好。杨国英,忘了她吧,就当她不曾出现过。
她转过身去就走,手里还捏着那两张支票。
凤大勇急急地跨出一步:“紫姗——”
“你有事?”紫姗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只要凤大勇一句话不对,她就会扑过去把凤大勇活活撕成碎片一样。现在,她的心情极为不好,正所谓是生人勿近。
凤大勇被紫姗的目光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一小步,但他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我,我和你一起走。”他对杨国英丢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一会儿再和她联系,事情包在他身上,让杨国英不必太担心。
紫姗哼了一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和我不走一条路,不要跟着我。”
凤大勇还是跟了上去,却不敢跟得太近,他不是为了向紫姗道歉的,事情败露不管他说什么,紫姗在气头上也不会听得进去,想要哄转紫姗他要另外想法子才可以。他跟上来,是另外有事。
和紫姗步出酒店后,他回头看看没有发现杨国英跟上来,才轻轻地道:“你,不是说不要她的钱吗?”他就是为了那十万元钱才跟上来的,因为对紫姗太过了解,所以他相信紫姗所说的不是假话,也不可能真的要那十万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