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衡伯心灰意冷叹了口气,而后又是不问世事的超脱表情。
杨二爷心里虽惊讶,却被妻子拖着去见了母亲。
杨老夫人正在佛堂礼佛,听着二夫人的话,她手里的碧玺佛珠委顿,缓慢睁开眼,看了眼急切的儿媳妇和迷茫的儿子,冷哼一声:“什么叫咱们家门庭不济?再不济,也是韩家那等身份望尘莫及的。少年进士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们夫妻这样?若真是孩子不错,让可靠的人去告知一声,韩家自会上门求亲的。”
公公的语气很消极,婆婆又过度自信,杨二夫人面色为难起来。她知道,如今的杨家既不像公公说的那般不堪,却也不像婆婆口中那般尊贵。
少年进士真的很了不起呢!
不是自己的女儿,公婆想到的先是杨家的声望,而不是杨薇的前程。杨二夫人心里对公婆已经不指望了,她暗暗把自己的不满情绪掩饰好,笑着道:“娘,盛家的大奶是韩家的表姑娘,让她去问问韩大太太的意思,让韩家上门提亲,可好?”
杨老夫人瞥了一眼杨二夫人:“她不过是年轻媳妇,让她做保山,也太小瞧咱们家!若是韩家想结这门亲事,让盛夫人去提。”
杨二爷面露为难。
他刚要开口,杨二夫人猛然掐了丈夫的胳膊,把他的话堵住,开口笑道:“是,娘的话极是。媳妇这就去办。”
杨老夫人缓缓阖眼,继续诵佛,不管杨二夫人和杨二爷。
从杨老夫人那里出来,杨二爷深吸一口气,看着杨二夫人,道:“依我说,还是算了。你瞧见没有,这个家里现在没一个真正想管事的。咱们家薇姐儿容貌双全,还要主动上门说这话?叫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杨二夫人恨铁不成钢瞪了丈夫一眼:“你啊,穷酸劲吧,跟爹爹一个性子!和煦大公主想把女儿嫁到盛家,都要托人先给盛家好处,娶了那么个孤女做儿媳妇!咱们家,还比和煦大公主最贵?大公主都肯放下架子,你还端着?”
杨二爷不以为然:“最后不是没成?还闹了个大笑话!咱们薇姐儿要是闹那么大笑话,叫孩子以为怎么做人?”
杨二夫人恨得跺脚,又掐了丈夫一把:“想吃又怕烫,难道好事自己飞到你家院里?爹娘不着急,那是因为薇姐儿是他们的孙女,血缘隔了一层,你可是她的亲爹,你也说丧气话?要是这事不成,我跟你没完!”
杨二爷无语摇头:“还赖上我?行行行,我没本事,我跟我爹一样。你能耐,你自己去办吧。我不管了。”
说罢,转身去了外院。
杨二夫人望着他潇洒的背影,气的面皮微涨!
自己气了一回,可想着女儿的前程,杨二夫人换了崭新的褙子,叫下人拿了些点心,又去了盛昌侯府。
她不敢让盛夫人去说项,可让东瑗去,也算是个很好的开端。
到了盛家,盛夫人表情就变得有些冷漠与戒备,她说了几句话,也不等杨二夫人告辞,就道:“近来夜里凉,我受了些寒,身子乏得紧,就不陪您了。”
说罢,起身进了内室。
杨二夫人心头暗叫不好。是不是自己上次来,目的太明显了,让盛夫人看出端倪,已经和韩家通了口信?
难道韩家真的不看好杨家?
杨二夫人心凉了半截,起身去了东瑗的静摄院。
东瑗没有躲她,客气和她见礼,笑着问她来意。
杨二夫人就委婉把自己的意思说了。
东瑗一听这话,修长秀眉微蹙。她尴尬道:“二舅母,我年纪轻,这样的事我去办总归不好。我娘旧疾又犯了,也不能替您效力。这样,您不如再去问问旁人?”
也在推辞。
杨二夫人心里惊疑不定,暗猜到底该去问谁。
难道去问薛家,让薛家的人去办?
她猛然想起薛家的新世子奶奶蔡氏是韩家的二夫人的内侄女,关系却隔了一层,却也是亲戚。
比起盛家,韩大太太应该更加给薛家面子吧?
她又说薛家的姻亲。
杨二夫人见东瑗不肯松口,只得起身告辞,去了薛家。
东瑗就松了口气。她现在不能把韩家要和柴大学士府结亲的事告诉杨二夫人。否则,以杨家人的品性,还以为她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等着看笑话呢。
这样,就撕破脸得罪人了。
有些人虽不想深交,却也不想得罪。撕破了脸,以后行事多有不便。不是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