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像昨晚一晚顾左右而言他,不肯给东瑗瞧。
“阿瑗,来福说他要出去。”他道。
果然,东瑗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诧异问他:“因为蔷薇吗?”声音里居然带了些许期盼。
盛修颐就笑起来:“并不完成是因为蔷薇。我在外头有些生意…….”他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跟她耳语,“一些不太好的生意。我原本打算收手的,其实心里也舍不得。来福说他出去,这些生意全部转到他名下去。”
其实盛修颐很清楚,将来万一被查,来福肯定是挡不住的。
到那时,就要看皇家对他的处理法子了。
若是信任,自然会帮着遮掩,让来福承担下来;若是不信任,最后还是要算到盛昌侯府头上。
到头来到底是火中取栗还是险中求胜,都要看时机。
盛修颐向来不是那等犹豫寡断、心软手迟的人。
“你做不法的生意?”东瑗错愕问他。
盛修颐淡淡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小心些,出了事爹爹又要骂你了!”东瑗叮嘱道。
盛修颐微愣,继而失笑:“我以为你会劝我罢手,免得出了事累及身家性命!”
东瑗笑:“爹爹乃人臣之首,倘若咱们家做了不法生意就要搭上身家性命,那是咱们家气数已尽。就算安分守己,照样性命不保!”
人治的社会,什么天子与庶民同罪,不过是遮人耳目。
只要所行之事不危及君主统治,不威胁皇位,皇家就会说“法令无外乎人情”,从而保下来。
这个社会,永远没有公平与平等,处处都是士族阶级的特权。
盛修颐没有管家,不能擅自动用公中的银两,他若是用钱,需要向盛昌侯开口。
西北之行大获全胜的盛修颐,东瑗觉得他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样清冷平庸的人。
他背地里行事,自然需要银两。
原来他“做些不好的生意”。
东瑗没有再去追问是什么生意。
她的话音刚落,盛修颐就哈哈笑起来,然后捏了捏她的鼻子,像奖励小狗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东瑗蹙了蹙眉头,对这般对待不满意。
盛修颐继续问她关于来福的事:“来福不是花哨之人,他定会对蔷薇好的,这点你宽心。”
“我问问蔷薇。”东瑗听说来福并不是因为蔷薇而出去,就兴致不高了,“明日再告诉你!”
倘若一个男人为了女人就不要前程,东瑗觉得他从某些方面说,是很不靠谱的。生活就是柴米油盐,没有前程,拿什么养活女人?
生活就是这样庸俗、平淡、现实,靠风花雪月活不下去。
然而她居然有那么点期盼。
得知来福并不是纯粹因为蔷薇,也有些失望。
可能是在这等俗世里活久了,也盼望美好热烈的爱情来充盈自己的心吧?
不过这样的来福,并不是个冲动的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应该更加能给蔷薇未来的保障吧?
东瑗心里已经确定了八九分,只等蔷薇开口回答了。
盛修颐听说她要去问蔷薇,则微讶,笑道:“这种事,你帮她拿主意不就好了?”
就像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拿主意,哪有拿着这个去问当事人的?
这个年代的教育,让盛修颐不明东瑗的做法。
东瑗笑笑:“明日再告诉你,急什么呢?”
盛修颐也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呢喃着叫她阿瑗,吻落在额头、鼻端,唇瓣,雪颈,一寸寸下滑…….
次日是清明节,休朝一日,皇上和文武百官皆要扫墓祭祖。
盛家的祖坟在徽州,早在两个月前,盛昌侯就派了外院得力的管事回乡祭祖。
盛昌侯府的家祠,不过是摆了些灵位。
盛修颐早起跟东瑗去了桢园,抱着诚哥儿去元阳阁请安,随后跟着盛昌侯、二爷盛修海、三爷盛修沐和盛乐郝、盛乐钰去了家祠祭拜。
盛夫人则抱住诚哥儿,留了东瑗妯娌几个在元阳阁顽笑。
诚哥儿困了,就让乳娘乔妈妈抱到盛夫人的暖阁里先歇着,夏妈妈陪在一旁照顾,竹桃和沉烟也跟着服侍。
诚哥儿抱了下去,盛夫人就让东瑗妯娌和表小姐秦奕陪着打牌。
支了牌桌,盛夫人坐正西方向,东瑗坐在她的下首,二奶奶和表小姐也坐了,康妈妈和香橼、香薷在一旁服侍。
“七弟妹前几日一直过来教芸姐儿和蕙姐儿扎花,我们家蕙姐儿已经会扎些简单的样子了!”二奶奶讨好着对盛夫人道,“等再成了样子,叫她给娘做双袜,扎好看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