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吃了午饭,休息片刻。让丫鬟去告诉姨娘们,免了今日的请安。
“你去跟外院的管事说,我要一顶软轿。”东瑗对大丫鬟寻芳道,“抬轿的粗使婆子要两个,回头我会亲自禀告夫人的。”
寻芳知道东瑗这是要去给盛夫人请安。
落雪天路滑,盛夫人不准东瑗走过去。怕她动了胎气。如今坐轿过去,倒是无妨。
寻芳忙道是,出门穿了木屐子,就带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去了。
外院的管事听说是大奶奶要软轿和抬轿的粗使婆子,二话没说,寻了顶轻软的软轿。又打发两个身体高大强壮的婆子过来。
东瑗就由蔷薇和寻芳陪同,坐轿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盛夫人见她来,忙吩咐丫鬟替她褪了斗篷。又叫上滚烫的茶来。
婆媳坐下,盛夫人又怪她不听话,挺着大肚子冒雪而来。
一旁伺候的蔷薇就忙把软轿的事说给盛夫人听。
盛夫人这才笑:“原是的。我也想着给你弄抬轿子进来,只是怕你多心,以为我做婆婆的刻薄,想着法儿非逼得媳妇晨昏定省立规矩……”
东瑗忙笑道:“我要是如此不知好歹,娘也白疼我的。”
盛夫人眼角的笑犹胜。
东瑗见盛夫人没有怪罪。就道:“娘,我原不比旁人精贵些。弄抬轿子进内宅,也是想着不让您担心我走雪路。还能时常能来陪陪您。可各房没有这个定例,等我过了这段日子,依旧送回去。两个粗使的婆子,就从我房里出月例吧。等天气好些了,依旧叫她们回各自的差事。她们如今的差事,从我院里选两个婆子顶了……”
东瑗一边说,盛夫人和康妈妈都笑出来。
等她说完,盛夫人拉了她的手:“你这孩子,难道家里用不起你这抬轿子?借着你这风头,娘也做做好人,给你二弟妹和奕姐儿也送一抬。下雪天过来确实不便宜。”
然后对康妈妈道,“回头叫小丫鬟去告诉林久福,咱们府里以后就定下这规矩吧。雨雪天就派婆子们进来抬轿。”
东瑗忙给盛夫人道谢,又很不好意道:“我擅自做主,让府里又多了项开销……”
“不值什么。”盛夫人笑容慈祥,“你也是想着来给娘请安,又怕娘担心你走路不慎。冲着这份孝心,这点开销算什么呢?”
东瑗又道了谢。
婆媳俩说着话儿,话题就自然转到了明日哭丧上。
“你瞧瞧这雪,明日是停不了的。”盛夫人眉心有了几分愁苦,“你也快七个月的身子,娘真怕你……”
怕东瑗受凉动了胎气,却又觉得提起说这等不吉利的话,好似诅咒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多穿些。娘,我的身子一直很好,您不用担心。”东瑗安慰着盛夫人,又问她,“爹爹明日也要哭丧去吧?”
盛夫人道是:“可不是……”
两人说着话,都是围绕雪天打转,盛夫人只字不提萧皇后的死,只说明日的哭丧。
皇后娘娘崩了,生了两个儿子的盛贵妃娘娘就有机会母仪天下,盛夫人心里未尝不喜欢。
可不能说出来,甚至不能表露一点,否则就会连累盛贵妃娘娘和盛家。
东瑗自然不会去引她。
正说着,外院的小丫鬟跑来说,镇显侯府的世子爷夫人来给盛夫人请安了。
盛夫人哎哟一声,回眸笑着对东瑗道:“下这么大的雪,你大伯母怎么来了?”然后吩咐康妈妈,“快带了人去接。”
康妈妈道是,带着香橼和一个小丫鬟去接东瑗的大伯母荣氏。
两盏茶的功夫,院子里有笑声。
丫鬟们就忙扶东瑗和盛夫人下炕,去外间迎了镇显侯世子爷夫人荣氏。
康妈妈亲手撩起毡帘,荣氏满面是笑走了进来,看到迎出来的盛夫人和东瑗,斗篷都来不及脱,屈膝给盛夫人行礼:“亲家夫人,给您请安了。”
盛夫人跟荣氏年纪相仿,虽品级比她高,却是儿女亲家,丝毫不敢拿大,平礼还了荣氏:“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来了?”
东瑗也屈膝给世子夫人行礼。
元阳阁的丫鬟们忙服侍荣氏褪了斗篷,脱了木屐,盛夫人携了她进了东次间,吩咐丫鬟上滚滚的热茶来。
盛夫人迎着世子夫人荣氏炕上坐,东瑗陪坐在下首,荣氏淡笑道:“明日不是要给和瑞皇后哭丧?地上积了这么厚的雪,我们家老祖宗怕您冻了膝盖,叫我给您送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