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悄无声息坐在最后面。
“天和,你西行之事,今天早朝皇上已经准了,六月初九就启程。”盛昌侯说着,脸上有了淡淡笑意,“你早作准备。”
盛修颐道是,没有惊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程永轩道:“昨日天和就跟我说了西行之事。只是萧太傅的长子萧宣孝素有勇猛超群、足智多谋之名,在西北军中计谋深远、武艺服众,只怕天和此行艰难。我刚刚换任,一时间也没有空缺调补,不如我随天和西行,盛伯父觉得如何?”
盛昌侯的眼睛亮了亮,笑道:“好好好如此最好”
对程永轩很满意。
东瑗不禁想,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出身,这样得盛家众人的喜欢。
盛昌侯等人的话题始终围绕着西北时局,东瑗插不上口,就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丫鬟再煮了新茶来,给他们添茶。
中午在元阳阁吃了午饭,盛昌侯和盛修沐下午还要去衙门,就先行一步。
盛修颐送程永轩出去,东瑗见盛夫人有些乏,也跟着盛修颐和程永轩一块退了出来。
看到跟着东瑗的丫鬟紫薇,程永轩表情微顿。
而后,他又看了紫薇两次,好似想看清楚她的模样。
紫薇则把头深深低下去。
东瑗心里就有些不快。
盛修颐也发现了,微微蹙眉。
到了岔路口分手,盛修颐送程永轩去外院,东瑗和紫薇回内院。
盛修颐见东瑗主仆走远,就笑着问程永轩:“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今日怎么盯着拙荆的丫鬟瞧。是什么个主意?”
程永轩也是个急智的,笑道:“瞧着挺好看。赏了我可好?”
盛修颐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是这等人。有难言之隐?”
程永轩的笑容就变得深敛起来:“非难言之隐。只是没有看仔细,不知道可是此人。那个丫鬟,你能不能送给我?”
盛修颐摇头:“像什么人吗?那是拙荆的陪嫁,要问过她的。”
程永轩便不再说此话。
盛修颐明白,他不肯说实情,大约是觉得那个丫鬟有什么问题。他十几岁就和程永轩认识,两人同窗七年,程永轩不是那种见色就挪不动脚的人。
倘若他是那等人,也是看着东瑗露出异样,而不是那个年纪小又显得笨拙的丫鬟。
盛修颐送程永轩出盛昌侯府的大门时,程永轩脚步顿了顿,对盛修颐道:“天和,你我挚交,我对你向来磊落。你说得对,我有件事不肯对你讲,并非不当你是朋友,只是不足以道。那个丫鬟,你问问嫂子的意思,赏了我可好?”
他说到这个程度,盛修颐笑道:“我回去问问。你都开口了,我自然不会舍不得一个丫鬟。”
盛修颐送了程永轩,想了想,又去了趟镇显侯府。
他想把自己西北之行的一部分计划跟薛老侯爷说说。
在薛家外院的书房见了薛老侯爷,说了半下午的话,薛老侯爷留着在外院吃了晚饭,盛修颐才回了盛昌侯府。
去给父母请安后,回了静摄院。
今日还是薛江晚的日子,可她被禁足,盛修颐也乐得不去了。
回来后,盛修颐把程永轩的话告诉了东瑗,问她:“她在你身边可是得力的?倘若你舍得,下次买丫鬟再多给你几个,舍不得就算了……永轩并不是荒唐之人,你的丫鬟给了他,也算是个前程。”
给老爷们做小,比给管事或者小厮做正妻体面,这是整个年代的等级观念。
做了奴才的老婆,还是奴才;做了主子的小老婆,就算半个主子了。
东瑗心里却是不太乐意,可盛修颐跟她讨要,她不能不给。那个程永轩好似有些本事,盛昌侯对他都很看重,他对盛修颐以后的仕途定是有益处。
“成啊,你让他选个日子领了去吧。”东瑗笑了笑,“我现在把她的卖身契寻出来?”
“不忙,你同意了就好,我回头问他,选个日子再说。”盛修颐道,然后眉头蹙了蹙,问东瑗:“你觉得那个丫鬟有什么不同吗?除了她善武艺之外……”
东瑗想了想,摇头道:“你没发现,紫薇不怎么说话吗?她好似有些结巴。”
盛修颐倒真的没有注意这点。
他想了想,什么都没说,去了净房洗漱,歇在东瑗这里。
两人躺着,东瑗问盛修颐那个叫程永轩的是个什么身份。
盛修颐道:“他是程将军的孙儿。爹爹也是程将军的门生。后程将军致仕归隐,回了山东老家,程永轩便只身留在盛京。他同我趣味相投,又在爹爹面前说得上话,时常来家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