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修颐猛然睁开眼,直勾勾看着她。
东瑗吓一跳,又很不解,她哪里说错了什么不曾?
半晌,盛修颐撇开眸子,又淡淡阖眼,道:“不用了,我在这里躺躺就好。”
东瑗只得起身,亲自替他拿了件薄裘,盖在他身上。
等盛修颐醒来时,已经是申初一刻,姨娘和孩子们都来给东瑗请安。看到盛修颐,大家都吃了一惊。
那个从前大胆又直爽的范姨娘脸一红,很小女儿姿态坐在最后面。
薛江晚就打量东瑗的神色。看到东瑗没有丝毫的变化,她有些不解气。她听到盛修颐在范氏房里要了两次水都嫉妒、气愤,怎么薛东瑗毫无变化?
薛江晚越发觉得,她从前小看了薛东瑗。
这个女人瞧着很温柔,实则深不可测。
单单这份情绪不外露的沉稳,薛江晚便做不到。
她淡淡吸了口气。
邵姨娘依旧很敦厚坐着,陶姨娘却也跟薛江晚一样,有意无意看东瑗的神色。
寻常话问了一遍,东瑗就让他们都回去。
等姨娘和孩子们走后,屋里又只剩下东瑗和盛修颐,丫鬟给他们换了一遍茶。
喝了茶,差不多到了给盛夫人请安的时辰,东瑗就起身笑道:“世子爷,咱们给娘请安去吧”
盛修颐目光就深邃明亮落在东瑗身上,似乎想把她看透般。
第105节承诺
他两次这般看东瑗,让东瑗很惊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令露出这般深沉的眼神来。
她心中尚未想清楚,盛修颐已道:“走吧,给娘请安去。”
他们到了元阳阁门口,便被盛夫人的管事妈妈康妈妈拦住,低声对他们夫妻道:“侯爷在里面,今日请安免了。”
东瑗道:“妈妈替我们请安。”
康妈妈道是。
出了元阳阁,盛修颐问东瑗:“你在的时候,爹和娘还说了什么?”
东瑗想了想,把在帘外听到的话告诉了盛修颐:“......爹说姨娘们打搅了娘就说死罪。娘说,倘若怕她受委屈,当初就应该记住对她说过的话......”
她其实很想知道,当初盛昌侯是不是跟盛夫人承诺过不纳妾,才特意把她听到的这话告诉盛修颐。
果然,盛修颐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跟着他们的蔷薇。
蔷薇很识趣的落后几步。
盛修颐才问东瑗道:“娘还说了什么?”
东瑗摇头:“大姨娘抱着娘的腿哭,娘也哭得厉害.......世子爷,当年爹是不是跟娘说过不纳妾?”
盛修颐猛然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比起刚刚的深邃,此刻有些寒。
他道:“回去吧。”然后快步往前走,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去了外院,都没有跟东瑗打声招呼。
他方才明明想说些内情给东瑗听的,此刻却......
东瑗仔细回想自己的话,到底哪一句说错了。倘若是不该问盛昌侯和盛夫人的往事,那么方才在静摄院的两次又是为什么?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亭台楼阁之间,东瑗半晌没有挪脚。
蔷薇上前,低声喊奶奶,她才回神,轻轻叹了口气。
折腾了一天,晚上回到静摄院,东瑗看着香喷喷的粳米饭,居然一口气吃了两碗。吃饱了就犯困,盛修颐从昨晚开始到这个月的三十日之前,都歇在四位姨娘处,她不需要等他,早早睡了。
次日寅正时刻,东瑗醒了,喊值夜的蔷薇服侍她穿衣梳洗。
蔷薇一边替她梳头,一边低声道:“奶奶......”
东瑗听着她这语气,就知道她要说什么,顿时头皮发麻,笑道:“倘若是范姨娘房里的事,你不必说给我听。以后哪位姨娘房里的事,我都不想知晓。”然后对着镜子吐了吐舌头,“你昨儿告诉我那些话,我一整日不自在。”
知道了不开心,还要强装着没事,还不如不知道。
姨娘房里的事,东瑗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反推东瑗房里的事,盛夫人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太可怕了。
虽说这个年代房是以子嗣为任,可是一晚上几次都要被别人知晓得清清楚楚,真恐怖。
从前东瑗不觉得,因为没有人告诉她旁人的事,现在......
她估计以后在盛夫人那里都有阴影了。
蔷薇好似被东瑗最后调皮的动作感染,不由也笑起来。
吃了早饭,去给盛夫人请安。
盛夫人眼睛还是有些肿,见东瑗来,就勉强撑起笑容同东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