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一片安静,空气里荡漾着旖旎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杜浩然移开了眼。转过头去深深吸了两口气。再转过来时,他已恢复了平静,看着那块白绸。问道:“这块白绸,是干什么用的?”
叶琢在心里轻叹一声,轻声开口道:“这是元帕,检验女子贞节用的。”神情虽然还不大自然,却也恢复了以往那种冷静自持、落落大方的态度。
“贞节?”杜浩然疑惑地微一蹙眉。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叶琢所说的意思。他一时不由得大不自在,脸色红了起来。他赶紧急走几步,走到窗前站住,对着那两根燃烧的大红蜡烛平息身体的异样。好一会儿,他才走了回来,弯下腰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在小指上飞快地划了一下,鲜血顿时涌上出来。
“啊!”叶琢看着那涌出来的鲜血,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抽出衣袖里的手帕,便想往上裹,不过手到半空中就停了下来。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杜浩然将匕首放下,转头问道:“要如何滴,滴多少?”
叶琢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抓着他的手腕,移到白绸上抖了两下。这才将右手上的手帕层层裹住手指,将它包扎起来。
她靠得那么近,身上少女的馨香混合着隐隐的花香,幽幽的钻入杜浩然的鼻子里;柔软而温暖的身子无意间触碰到他,让刚刚平静下来的杜浩然身体一僵,再一次起了反应。
听到他变得浓重的呼吸声,叶琢的微垂的睫毛微微抖动,不过手中的动作并未有半点停滞,层层包裹好,还在末端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她低低说了一声,后退一步。
杜浩然抬眼看到自己被包得跟萝卜似的手指头,禁不住哑然失笑:“我在战场上受到致命的伤,都没包扎得这么严实。”投向叶琢的眼神极为温柔。
“致命的伤?”叶琢一怔,抬眼看向杜浩然,“现在呢,还有没有大碍?”
杜浩然摇了摇头:“早没事了。”
叶琢张了张嘴,想问他他的病是不是就是那次受伤引起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以前,她没有追问他的病,是因为彼此的关系很微妙。如果她追问他的病情,很容易让他误会她是要掂量他的病情才决定嫁不嫁给他。
但现在,也不是问这话的时候。现在可是新婚之夜,大喜的日子,这种不吉利的煞风景影响心情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这件事。
叶琢转身走到炕前,看了那块元帕一眼,不顾它上面的血迹还未干,伸出手将它揉了一揉,然后将它折好放到炕梢。这才抱起床上的一被子,道:“还是我睡睡榻吧。睡榻的大小我睡正合适。”说着没等杜浩然反对,便走到睡榻前,将被子放了下来。
“我睡这里。”杜浩然一把抓住她那张被子。
叶琢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那炕太硬,我睡不习惯。”说着将被子抖开,一翻身上了榻,扯过被子盖到身上,闭上眼睛道:“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请安。”
杜浩然看着叶琢那张在红烛的光影之下异常美丽的脸,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有动弹。良久,他才回到炕上,躺了下来。
喜娘走的时候吩咐过,那两支红烛,今晚是不能吹灭的。
叶琢乍一来到陌生的环境,总有几分不适应,再加上有心思,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安眠。她听到炕上的杜浩然时不时地翻一下身,显然也没有睡着。不过两人都没有再出声。
直到月上中梢,叶琢才在朦胧中睡去。至于杜浩然是何时睡着的,她却不知道。
叶琢的生活习惯很好,在南山镇时就每日早起。所以头晚虽然睡得迟,第二天早上还是按时睁开了眼。
喜烛早已熄了,微弱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屋子里来,显现出榆木雕花高古方桌上的两个珐琅彩婴戏双连瓶,以及桌前那张黄梨木雕花椅的轮廓来。身下的睡榻温暖而柔软,十香浣花软枕高矮正好,盖在身上的大红色苏绣织金锦被
触手丝滑,还散发着幽幽的熏香的味道。
恍惚之间,叶琢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国公府自己的闺房。
好一会儿,叶琢才反应过来,自己重生后又出嫁了,这是在瑞王府,新婚的第二日清晨。
她心绪复杂地闭了眼,又在榻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这才翻过身,抬眸朝炕上望去,想看看杜浩然醒了没有。
“咦?”她一下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