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琢的心里涌上一股失望。她看了那块原石一眼,正要回应杜浩然两句。忽然意识到心里的那股失望,她蓦然一惊,抬起眼来,看向了杜浩然。
杜浩然是因为命不久矣。不愿意陷入感情纠葛,以免两人都痛苦。所以回避感情。可她呢?她为什么要失望?难道她爱上了眼前的这位男子,想要他以同样的心情应合自己吗?
不不,这绝不可能。重生之时起,她就发誓,这一辈子,再不交付自己的一颗心。她与杜浩然成亲,也仅仅是报恩与需要庇护而已。
是的,就这样!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将杜浩然所说的内容记进脑海里去。可她发现,这有些徒劳。
“秋月。”她叫了一声。
“姑娘,什么事?”秋月跑了过来。
“你去拿绘画的东西过来。”叶琢道。
“是。”秋月应了一声,向叶琢的住处跑去。而顾尘也反应过来,连忙让下人将几案和凳子抬了出来,放到了旁边。
待折腾了一阵,将东西都搬齐,颜料也调匀之后,叶琢终于平复了心情。霍宁长和孔池表面上也恢复了平静,做出了认真肃然的姿态——还有三天就比赛了,这三天的时间,他们要从这十几块原石里选出最适合的三块,然后还要进行设计,时间紧迫,实在没有太多闲暇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再说,叶琢都已成了杜浩然的未婚妻了,他们就是想,又有什么用?
叶琢本想将画笔递给杜浩然,不过想起他画给自己的那张寻矿地图,只抬头看了杜浩然一眼:“你画还是我画?”
“我说你画。”杜浩然深深看了她一眼。
叶琢也不推辞,从容坐了下来。用镇纸将宣纸压平,抬头看向杜浩然。
“这里面的玉料,有这么大,颜色是这样的……”杜浩然比划着,认真的说起玉料来。
杜浩然的赌石本事,霍宁长和孔池在京城就听说过。因为对他好奇,到了南边还特意向人打听过。虽然听到的都是对他的赞誉,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他有这样的名声,全因为他是靖安王的缘故。刚才叶琢还未来时,他们认真听讲,也只碍于杜浩然的情面和顾尘在这里的缘故。
而此时,霍宁长听杜浩然说得头头是道,连里面的玉料是什么形状,颜色分布如何都说得极为详尽,叶琢还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煞有介事地一一画了出来。他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忍不住道:“大家都说,神仙难断寸玉。想不到靖安王爷比神仙还要厉害,竟然能看得透原石里面是什么玉料。我们有王爷相助,在比赛中一定能赢。”
杜浩然淡然一笑:“比神仙还要厉害。本王不敢。不过看个玉料,还不是什么难事。”
叶琢手里画着画,抿嘴一笑。杜浩然为人谦和,向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摆谱,也不会把话说满。今天说出“本王”这两个字来,又这样说话,看来是想跟霍宁长较较劲了。
“不是什么难事?”霍宁长张大了嘴,眼睛看着杜浩然,几次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只摇了摇头。苦笑一下,拱手道:“在下佩服。”
杜浩然见霍宁长这样,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赌石的本事。只要不是亲身体会过,不要说霍宁长和孔池,怕是顾尘都不大相信。所以他刚才那话,听到霍宁长耳里,绝对是在吹牛。作为情敌。霍宁长应该挤兑他当场解石,让他出丑才对的,但他却忍了下来,给自己这个情敌留了面子。可见这霍宁长是一个厚道的人,有自己的处世方式和道德底线。
叶琢有这样一个师兄相助,也是一件幸事。
自与霍宁长、孔池相认以来。叶琢也在暗中观察两人的品行。此时看到霍宁长没有追击杜浩然,心里也暗自欣慰。她正要张嘴说话,忽然发现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杜浩然才好:她一向叫杜浩然做杜公子。但刚才才在霍宁长等人面前秀了恩爱,这样叫未免太过生疏。
想了想,她笑道:“王爷,那块帝王绿琉璃种的玉料虽然贵重,但本身的价值太高。雕刻起来显不出玉雕师的水平。倒不如将它解出来,让两位师兄看看你的本事。这样比赛的时候心里也放心些。”
“好。”杜浩然正有此意。向杜忘示意了一下,让他将那块原石搬了过来。紧接着又另挑了两块,向叶琢一挑眉:“这两块也解了?”
这些原石,里面有什么玉料杜浩然刚才都已说得清清楚楚,叶琢还把里面的玉料一一画了下来。看了看他挑出来的两块,她点了点头:“好,一起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