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脑中电光一闪,正要张嘴说话。不过话到嘴边却及时的闭上了嘴,心里安定下来,转过头去看着杨建修母子两人。
叶琢有这样的表情,那就意味着杨建修的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糟糕。如果真是那样,此时看一看杨建修是怎样一个人,倒是一件好事。虽说成亲了如果合不来还可以再和离。但那样做,郑曼文的名声就彻底坏掉了。
“那二娘请告诉我,我怎么做才算是不忤逆不大逆不道?这官场的沉浮。是皇上的旨意,上司的命令,又岂是我娶不娶曼文就能决定的?我杨建修读书十几载,又做官十几载,年近不惑。难道还不如大字不识的二娘你看得透彻,还要听你的命令行事不成?至于我爹。二娘您还是少拿我爹来唬人吧。他要真这么关心我,我跟我哥又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完他伸手拿过杨太太手中的庚帖,挥挥手,“你走吧,以后我的亲事不用你张罗。”
“你跟你哥到了什么地步?你说说,到了什么地步?小时候我是冷着你们还是冻着你们了?说这话也不怕昧了良心!还有,你以为我想帮你张罗亲事呢?要不是你哥来求我,我才不会吃饱了撑的管这闲事呢,做得不好落埋怨,做得好也得不到一句好话。你们兄弟俩都是白眼狼。你既然那么有本事,就把你哥一家接出去吧!免得说我虐待你们。”
杨建修听得这话,眼睛直直地盯着杨太太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然一笑:“好!我就把我哥一家接出来。不过,咱们得请族长、亲戚来,告诉他们我们四兄弟分家了。”
“这话可是你先说的。”杨太太一副心愿得偿的样子,“我这就回去将你这话跟你爹说。”说完也不理关氏,转身就往外走去。
看着杨太太带着一群奴仆一下就走得没影了,关氏这才一脸忧郁地看着杨建修:“建修你……如果跟咱们叶家断绝关系,真能让你官复原职,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就算退了亲,我们也不会怪你的。曼文的性子我最知道,要是她知道你是因为要娶她才丢了官,估计这门亲事无论如何她都不答应。”
“伯母,您别听我那继母瞎嚷嚷,她今天来闹这一场,不过是看我不当官了,而我哥哥生病不能赚钱养家,生怕她儿子被我们拖累,所以想要逼我提出分家的要求,这样她既得了名声又得了实惠。这女人,算盘打得精着呢。我们小时候,她整日在我爹面前装好人,背地里栽赃陷害,挑唆我们父子的关系,害我们被爹爹打骂。目的就是想让我爹讨厌我们,喜欢她的儿子,多分她儿子一点家产。”
“可是,不是聂家因为我们而迁怒你、罢了你的官吗?”关氏疑惑地问。
杨建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头来看向了叶琢:“琢儿,这事你怎么看?”
叶琢知道杨建修想要考校她。她微微一笑,把聂家的另一层用意也说了出来:“是,也不是。聂家要罢杨大叔的官,一来是想威慑杜公子;二来想惩治我一番;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在投石问路,想要知道上头对他们的举动是怎样一个态度。如果撤了杨大叔,京城里没反应,就说明二皇子心软,或力量不足,或智谋不够。那么接下来他们就会把这附近所有的官员都换成自己人,深挖探访哪些作坊店铺是北派的,一一清除,巩固大后方。如果京城里有反应,又要看他们的反应是强是弱,以决定如何应对。所以,就算没有我的事情,杨大叔也应该是第一个被罢除官职的对象。”
杨建修对叶琢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当初叶琢出计灭掉严庆春和龚志民两人的表现上,以为她是个脑子比较聪明、也比较有心计的女子,并不认为她对朝堂之事会有什么了解,更不可能理解聂家最深层次的含义。现在乍一听见叶琢这番分析,对政局看得比他还要透彻,不由得大吃一惊,瞪大着眼睛看着叶琢,半晌方问:“那么,琢儿觉得我能官复原职吗?”
叶琢微微一笑:“二皇子既然把手伸到这儿来了,哪有又把手缩回去的道理?斩草要除根,这样的道理我能明白,没道理二皇子不明白。大皇子能跟二皇子相争,可见势力非同一般。哪怕是皇上将太子之位定了下来,大皇子心里仍是不服气的。不过如果他聪明的话,会蛰伏在一旁,趁二皇子犯错或稍有疏忽,就猛扑上去置他于死地,从而取而代之。所以,二皇子只要不是傻瓜,现在就会一鼓作气地把他的根基拔掉。而大皇子的根基,不就是这南边的玉矿吗?没有了这股财力上的支撑,大皇子的势力就像会断了气的猛虎,轰然倒下。所以,聂家这一番投石问路,必然会引起二皇子凌厉的反击。看吧,不出几天,杨大叔不光是官复原职,还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这南山县的县令。而不属于聂家阵营的袁大人,或许会到府衙里去,代替原来的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