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杜浩然抬起头来,凝望着叶琢,出声道:“如果你真不在乎名声,或许,我可以配合你。”
“什么?”叶琢在杜浩然沉思之时想了他思索的无数个可能性,听闻这话还是吃了一惊。
杜浩然这话的意思是,他愿意陪着她中春药,来帮她从聂家脱身?
可、可……这怎么可能?
她跟杜浩然并没有什么交情,只不过是她做的事或许不遭他讨厌,反而有些欣赏,所以他愿意在力所能及而又不伤及与聂家的情面时帮她一把。如此而已。
可现在,他宁愿让自己的名声受损、宁愿伤及他与聂家的交情也要帮她一把,这怎么可能?
叶琢可不认为杜浩然对她会有什么非份的想法,从而拔剑一怒为红颜。她叶琢,自认还没有这样的魅力。再说杜浩然眼神清明,看向她的目光有欣赏,有赞许,有认同,唯独没有浓浓的爱意与痴迷。他对她,没有一丝的绮念。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都是杜浩然的一番好意,叶琢心存感激。她抬起眼来,对杜浩然摇摇头:“杜公子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一旦这样做,你自己被人指指点点不说,而且还会影响你跟聂家的交情。为了帮我而让你受损,我于心不安。你只需要让杜念在这里,关键时候使个法子让别人来冲破场面就可以了。不光是你,便是杜念也不方便出面——你们没必要搅进这趟浑水里来。”
杜浩然的目光落在叶琢脸上,久久没有移开,眼神越发的明亮。
要知道,这件事一旦有他参与进来,效果会大大的不同,对叶琢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首先,他跟聂家的男仆,身份地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叶琢被聂家的男仆冲撞,那是莫大的侮辱;而如果与他在一起,便只有羞,并没有辱。他们年貌相当,男未婚女未嫁,就算被人冲破一些暧昧的场面,碍于他,其他人对叶琢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羞辱的话来。叶琢的名声受损会降低在最小的限度上。
其次,叶琢此行的目的就是让聂家亏欠于她,当她闹着要离开聂家、表示不想作聂仲昆的弟子时,聂家对她说不出一句谴责的话。如果叶琢跟聂家的男仆有牵扯,聂家为了压下此事,或许会选择逼叶琢嫁给男仆,只在钱财或男仆的身份上弥补于她。叶琢如果只有大房一家长辈还好说,只要一家人不答应,聂家除了放她出府另无选择;但现在有了那为了利益不惜出卖一切的叶予章,这事就有了变故。为了这事,叶琢或许还有诸多挣扎。可把男仆换作他就不一样了。只要他不提娶叶琢为妻或纳她为妾,聂家对叶琢只有更加愧疚,除了应她的要求好好送她出府之外,或许还会有一些物质补偿。而且,聂微月那股没来由的邪火也会平息下来,不会再追着与叶琢作对,咬住不放。
最后,与他假作戏,总比与男仆真纠缠要好受一些不是?这种感受,对一个女子来说,绝对会是一个影响决定的重要因素。
这样的道理,对于面对谢云霆捣鬼、汪承东发难而毫不慌乱、沉着应战,使用连环计引严庆春、龚志明入彀、扶杨建修上位的睿智的叶琢而言,没理由想不明白。
可她却不同意,只是因为不想让他这无辜之人受到不利的影响!
天下聪明人很多,但拥有大智慧却又心存善念,有明确的志向而又有毅力有坚持,善恶明辨,恩仇两决的女子,何其少也!
良久,杜浩然才移开目光,平息心头的激荡,开口道:“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先看了叶琢一眼,对她微微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感受周围的一切。叶琢虽然不知他此举是何意,却也没有出声,只静静等待。
几息之后,杜浩然感觉到除了杜念藏在屋旁的树上,周围再无其他人,这才睁开眼睛,开口道:“我到南边来,是想寻找一样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而在这里一年多,跟聂家有了一些交情。聂家人虽然为了利益对我好,但他们对我不薄,却是事实。如果不是涉及到朝堂皇权之争,我便是帮他们赌上一两条玉矿也未尚不可。但就在刚才,在你派秋月寻我之时,我收到了皇上的密旨,禁止我帮聂家赌矿。”
二皇子胜出,从顾尘的到来与出手便可见一斑,叶琢听到这消息并不意外。她眉头一挑,开口道:“这么说,皇上已做出了决定,决定封二皇子做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