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聂仲昆收为亲传弟子的,无不是心思灵巧、聪明绝顶之人。但章子青和赵松的聪明又有不同。章子青虽然喜欢玉雕,但平时放在外面的心思多一些,人情上也通透;而赵松则几乎整个人都痴迷到了玉雕里,外界的事情很少能让他动心思。所以聂博易、聂微月和叶琢这番谈话,尤其是叶琢提到聂微月下药,而聂微月竟然忍了下来的事,让章子青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怎么不对劲法,他倒是想不出;而赵松虽然知道叶琢跟聂微月、聂博易相交很不愉快,但他觉得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关心的是这两人到底谁的玉雕水平最高。叫他当评判监视叶琢,倒是正合他的意——如果叶琢真是凭平事把聂博易比下去的,那她的玉雕水平一定很高。能亲眼看到她的雕刻过程,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至于其他,他根本都没有去考虑。
所以这个决定出来,赵松根本就没提出异议。
“钱嬷嬷,你留下陪着叶姑娘吧。”聂微月开口道。
钱嬷嬷眼里一片黯然。聂微月一心要对付叶琢的事,她拦不住,又怕聂微月闯祸,便将事情禀报给了聂夫人。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被聂微月知道了,这两天对自己越发的冷淡。现在又叫她留下来,这是对她的惩罚了吧?要知道叶琢这件事是一定会闹起来的。到时候受责罚的,就是执行聂微月的命令去害叶琢的下人。而她,奶大了聂微月,又一心为聂微月好,这会儿却落得个被遗弃的下场。
罢了,帮她做完这件事,就回乡下养老去吧。
钱嬷嬷心灰意冷。
“我要这个丫头留下。”叶琢却指着一个穿蓝色衣裙的丫鬟道。
大家都一愣,看向那个丫鬟,直看得那丫鬟满脸惊慌,连连后退。
“不行。”聂微月的脸一沉,“就钱嬷嬷。”叶琢选的那个丫鬟,是她院里的三等丫鬟,平时就在外院做些粗活;这次跟来,不过是捧了两件衣物,是钱嬷嬷怕她冷,特意吩咐带来给她随时添加的。这样的丫鬟,根本就不知道她今天的计划。这要是因为她而出了差错。自己不得被母亲笑话,连个整治一个出身寒微女人的事都做不好么?
“我就要她!下药的事聂姑娘可能忘了,我可是没忘呢。钱嬷嬷是聂姑娘的心腹,我可不放心把她放在身边。还是要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鬟吧。”叶琢道。
“你……”聂微月这一回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叶琢叫道,“来人,给我掌这贱人的嘴。看她还敢胡说八道。”
“打吧,打死我算了。”叶琢却是不怕。与其一会儿还要防着被人下药,不如被打一顿的好。被打一顿,照样可以闹着出府。势不如人,没办法,这种苦,总要吃一吃的。
聂微月不过是一时生气。并不想真打叶琢。打一顿的话,接下来的比赛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她还是更喜欢叶琢嫁给聂府的中年男仆。所以两人一吵,她就等着聂博易来和稀泥,却不想等了一会儿聂博易都不见动静,而心思灵透的钱嬷嬷也被刚才的事凉透了心。也懒得说话。聂微月就这么被尴尬地晾在半空中下不来台。
“且先把你这顿打记下,免得你以有伤为名不跟我五哥比试。”她只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本想让钱嬷嬷悄悄交待那叫青竹的丫鬟几句,无奈钱嬷嬷一直低着头不看她,而叶琢则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只得作罢。
见聂微月再不说话,聂博易便交待一句:“既然你这边留两人监视,我那边就由章师弟和你这丫头监视。一会儿我那边准备妥当,便会有人来这边给你们点香。”
“行。”这回叶琢回答得很干脆,没有讨价还价。
聂博易松了一口气。带着一群人哗啦啦的走了,唯恐走迟了叶琢又提出什么要求似的。秋月极不放心地看了叶琢一眼,见叶琢对她微微点点头,再想起答应过要暗中保护叶琢的杜念,她只得咬了咬牙,转过身跟着聂博易离开了。
叶琢走进那间屋子。从里到外地看了一遍。只见这间屋子是并不大,里面放了一架砣机和一些玉雕工具;而外面靠门的地方则放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架屏风将它们分成了两个区域。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而所有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好在外面春光明媚,阳光透过极薄的窗户纸照射进屋内,让屋里的光线并不黯淡。
叶琢推了推窗户,却是没有推动,她转头对赵松道:“赵公子,我雕刻的时候喜欢光线充足,我要把这窗户打开。你到外面看看是不是有东西顶着,我要把它打开,只打开一扇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