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叶予期被叶予章说得犹豫起来。不管叶予章有多少毛病,都是他的亲弟弟。何况这爱财吝啬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算他薄情寡义,在大房遭难时袖手旁观,自己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看看他这花白的头发和枯槁的面容,如果拿不回钱来,没准这个年他还真就过不去了。
可让他为了这事去求杨建修,叶予期又觉得不妥当。至于哪里不妥当,他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想不起来。
“阿章。你先起来,咱们到屋里说去。”他伸出手,去扶叶予章。
“大哥您要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了。”叶予章却赖在地上不起来。
叶琢见叶予期叹了一口气。几乎就要答应下来了,赶紧道:“叔祖父,您这样不是为难我祖父吗?您要知道。您这件事是县令大人发话处理的,现在您却让杨县丞去过问,这不是让杨县丞一上任就打县令大人的脸吗?我祖父要是把您的请求一说,杨县丞不但帮不了你,恐怕也得恼了我祖父,嫌他不知轻重,仗着一点点交情就让他做这么为难的事情。这以后。恐怕他就得远着我们家了。”
这话如醍醐灌顶,瞬间把叶予期给浇醒。他直起身来,看着地上的叶予章,沉声道:“阿章,你这事。我不能跟杨县丞提,而且提了也没用。你要是想跪啊,那你就跪着吧。”说完,转身就进了厅堂。
关氏和叶琢对视一眼,也紧跟着叶予期回了屋。
叶予章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进了屋子,只余下满地随着冷风飘飞的落叶,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老太爷,咱们回去吧。这大冬天的,在地上呆久了可要不得。您这身子骨不好。冷不得啊!”王管家劝道,一面示意下人把叶予章扶起来。
叶予章一声不吭,由着下人把他扶起来。待下人架着他往院门走的时候,他忽然出声道:“等等。”
“老太爷?”王管家疑惑地看着叶予章。
“扶我到厅堂去。”叶予章命令道。
“是。”下人转过身,扶着他往厅堂走去。
走到厅堂门口,便看见叶予期在那里坐着。手里拿着个茶碗,却没往嘴边递,只愣愣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叶予章叫了一声,示意下人扶他进去。
叶予期抬起头来,看着叶予章落座,对秋月道:“去煮碗姜汤。”见秋月应声去了,这才淡淡地看着叶予章,“想通了?”
叶予章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他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凄然道:“就是想不通,也没办法不是?也就硬撑着罢了,活到哪时算哪时。”他掏出手帕抹了抹眼睛和鼻子,唉声叹气地老半天,这才抬起眼看向叶予期,“大哥,这钱要是要不回来,您能不能让琢儿以后帮我设计玉雕?其实设计这些东西,花费不了什么时间。再说,总是要玉料上些档次才会拿来让她设计,一年里也没几次的。”
叶琢原来答应帮二房设计三次,结果很快叶予章就找了三块品质非常好的玉料送过来,经叶琢的设计,每一件玉雕都多赚了二、三百两银子。
叶予期听得这话,就抬起头来,看了叶琢一眼。
叶琢刚才之所以跟着进厅堂来,就是怕叶予章没完没了。现在见他果然又提这种要求,而且叶予期那一眼,明显是心软了,想让自己答应下来。
她只得道:“三次,我再帮你们设计三次。”见叶予章张嘴想说话,又抢先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玉雕大赛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这段时间要抓紧时间练习,不能多做这个。而且玉雕设计,不像叔祖父您想像有那么简单,要拿着玉料细细地揣摩,让每一点纹路每一个细节都了然于心,再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设计。为了一个设计图,一段时间内食不知味,寝不安眠,不知要花费多少精气神。可不是随随便便在纸上画一幅画就可以的。”
叶予期经这一提醒,点头道:“是啊,阿章,琢儿还要去参加玉雕比赛,这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练习到深夜,可不能没完没了的帮你设计玉雕。就照琢儿所说的,帮你设计三次。”
“好吧,就三次。”叶予章倒没多纠缠,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叶予期和叶琢一愣,对视一眼。叶予章以前雁过都要拔毛,说三次,他起码要讨价还价到六次,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叶予期还以为弟弟经过这一次,终于有些改变,知道不能太过贪婪,否则要遭天谴,心里大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