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一样,我都是叶府的姑娘。”叶琢脸上却还是那浅浅的笑容,“宁欺白头翁,勿欺少年穷。王姨娘,山重水复,谁又能保证你没有求着别人的那一天呢?为了琳儿姐姐和珏儿妹妹,我劝王姨娘还是多做些善事的好。”
王姨娘眼睛盯着叶琢,脸色变幻未定。叶琢感觉到她的目光,亦抬起眼来,跟她对视,脸上仍挂着那抹让王姨娘痛恨的浅笑。
良久,王姨娘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收回,站起来冷冷道:“老太太有话要问秋月和秋菊,赶紧叫了她们来,跟我过去回话吧。”
叶琢端起茶杯,缓缓饮了一口,这才吩咐道:“秋桔,去叫秋月和秋菊来。”转而站起身来,看着王姨娘,微微一笑,“我正有话要跟老太太说呢,一块过去吧。”
王姨娘似乎找到宣泄的出口一般,拔高了声音:“老太太只唤秋月和秋菊,并未叫二姑娘。”
叶琢将眉毛一挑:“莫不是我有话要跟老太太说,还得经过王姨娘同意?”
“你……”王姨娘怒视着叶琢,胸口一起一伏。好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就出了房间。
“姑娘。”秋月从净房里端了水出来,望着走远了的王姨娘的背影,一脸的担忧,“要不,还是让我跟秋菊去吧。”
叶琢接过布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脸,笑道:“傻丫头,你还没看明白吗?如果老太太想要问罪于我,王姨娘还会是这种态度吗?怕是早就泼口大骂、各种羞辱了。”
秋月歪了歪头,皱着眉头细想。
“你想啊,老太爷那么精明一个人,他会做蚀本的买卖吗?我娘被赶出府,在他看来我这心里已够怨恨了,如果再接着打压冷落我,待有一天他们拿我巴结上他们眼中的权贵时,我落井下石都来不及,怎么会帮他们说好话呢?这么一来他可不就亏大本了吗?所以啊,他们现在必然要采取怀柔政策,好好笼络笼络我这个货物。”
叶琢说完,将布巾往盆子里一放,站起来道:“走吧。”
秋月找到正躲在偏房里啃炊饼的秋菊,一把抢过她的炊饼,扔到桌上:“赶紧走。”
“去哪儿?”秋菊两个腮帮胀鼓鼓地问。
“正院。”
秋菊喉咙一哽,差点岔了嗓子。
三人到了正院,正看到王姨娘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见到叶琢,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擦肩急急走了出去。
看到王姨娘这样子,再想想姑娘刚才所说的话,秋月心里大定。王姨娘刚才一定来告状,却被老太太责骂了一顿。这样的情行,却是太太在时从来没有过的。
果然,看到叶琢进来,姜氏脸上浮起来慈祥的笑容,招招手道:“琢儿,来,坐到祖母这儿来。”见到叶琢依言坐到她旁边,又拉着她的手问,“可吃了午饭?”
“没呢。担心祖母挂念,所以急急回来了。”叶琢脸上带着笑,很乖觉地道。姜氏既要作出母慈子孝的样子,她当然要配合。毕竟以后还要在这府里生活,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
“这孩子,那怎么不吃了饭再过来?”姜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周嬷嬷,“去跟厨房说一声,给琢儿做几样她爱吃的菜来。”
待周嬷嬷应声出去,姜氏这才挥了挥手,对秋月和秋菊道:“你们出去吧,我跟你们姑娘说说话。”
这是要使了秋月和秋菊出去,好让周嬷嬷带了她们去审问么?叶琢抬起眼来,看了秋月和秋菊一眼。不过她并没有作什么表示,由着她们退了出去。
她知道,依姜氏对她的态度,秋月和秋菊绝不会吃什么皮肉之苦的。理不辩不清,话不说不明。有机会把话说清楚,总是好的。至于什么叫说清楚,想必秋月心里自有数。
见房里没了旁人,姜氏招招手,让哑巴嫂子给叶琢倒了一杯茶,开口道:“琢儿啊,祖母问你一件事啊。就是今天,是谁告诉你你父亲要娶官家小姐的事的?”
她见叶琢垂了眼敛下去,似乎对这问题有些抗拒,又语重心长地道:“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宅子最怕的就是这种背主的人。要知道她今儿背了祖母将事情告诉你,到明儿就有可能背了你把一些私事告诉别人。到时候,便是害了你的性命也说不定。所以啊,这样的人,咱们是不能留的。你告诉祖母,祖母也不罚她,给她一笔钱,然后叫她自己离开叶府,好不好?”
叶琢低着头,双手摆弄着她的裙角,抿着嘴只不作声。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性子倔强却又很不懂事的贪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