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几句,他头脑清醒了一些,又高声道:“叶老夫人,您也说我家跟你家没什么仇怨,我为何要害你们家呢?那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指着汪承东又道,“这人不知是谁派来挑唆我们的关系,败坏我谢家的名声的,你们可不能信他的话呀。”
关氏一听这话极有道理,顿时犹疑起来。是啊,就算谢云霆跟叶琢订亲又退亲一事,也是谢家亏欠叶琢的。现在叶家痛快地退了亲,并没有缠着他们,也没要他们赔偿,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来害叶家?而且就算要害,也应该是害叶家二房才对啊!
而其他的人也都点点头,同意谢云霆的话。人做什么事,都是要有动机的。没有好处,谢家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那可是一块价值三千多两银子的玉料啊,谢家跟叶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能使得他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使叶家家破人亡?
叶琢看向谢云霆的眼里,却闪烁着冷冽的目光。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些缘由的。当初谢云霆死活要来跟她结亲,她就曾怀疑谢云霆猜想到她有高深的赌石本事。谢家退亲之后,她还提防过一段时间,怕谢家觊觎或是再来试探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后来见谢家并无动静,便是连她命不好的谣言也没散布出去,她还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谢家还算是厚道的;或许是她疑神疑鬼,谢家并不知道她赌石的本事。可现在,经汪承东这么一指证,她这怀疑又涌上了心头。
如果谢家真是猜测到她有赌石的本事,那么,他们要把叶家大房逼入绝境,所做的一切就有了解释:只要叶琢真有赌石的本事,那么,以后想要得到极品玉料的机会还少吗?这样的大利,自然能让谢家下定决心,拿个几千两的玉料来赌上一把。让叶家大房欠下一屁股债,而且紧紧相逼,不给他们借贷的机会——或许他们还把叶予章那吝啬的性子都算计进去了;没准,还有郑家……
想到这里,叶琢倏一惊,看向谢云霆的目光就更加冷冽了。
如果谢家想要算计叶家大房,那么,先让郑方景发生那样的事,掏空郑家的积蓄。而凭着叶予期仗义的性子,她跟郑氏的关系,叶家大房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于是把就叶家大房也掏空了。如此一来,叶家大房就只剩了叶予章那里能借钱了。而叶予章这只铁公鸡是众所周知的,他只有往里吞钱,却没有向外吐钱的习惯。在叶家大房走投无路,二房凄然彷徨之时,她叶琢,还能怀揣着赌石的异能,在一旁什么都不做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于是她就得去赌石。而谢家,恐怕早已在玉街上布满了眼线,她在哪一家看过哪块原石,又在哪一家解石,解出了什么样的玉料,谢家没有不一清二楚的。
明确了她有赌石的本事,她那命不好的传言,也自是阻档不住谢家伸过来魔爪。就算不能把她娶回去当妻妾,他们也自会再制造出一连串的变故,把叶予期和郑氏等人的命运控制住,让她死心塌地地为谢家卖命,源源不断地为他们赌石。
想到这里,叶琢不寒而栗。
幸亏,当她发现自己有赌石的本事时,并没有放松对玉雕的学习,只想靠着上天给她的眷顾过日子。而今天,她所有的努力就有了回报:她用自己的本事化解了一场危机,她并没有将自己的异能暴露出来,落入别人的圈套。
这边众人犹疑,叶琢沉思,汪承东却不干了。在他揪着谢云霆衣襟的时候,就被谢家的随从反绑住了双手,此时见谢云霆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让众人疑虑顿消,他顿时急了,连声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当初到南山镇来的时候,本想着要到叶老太爷的作坊做事,后来听说叶家正在招婿,我还答应了叶家二老太爷,要去叶家做女婿的。可大老太爷丝毫不顾情面,一口回绝了我,甚至连作坊的粗活都不让我做。我当时恨极了,在河边破口大骂,正巧被谢老爷听到了,将我带回去,给我饭吃,还说让我帮他们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不光给我十两银子,还能帮我出一口气。我当时猪油蒙了心,就答应下来了。却不想他们谢家全都是卑鄙小人,我回到小院换衣服时,就听到他们的谈话,说要把我杀了灭口,这样他们干的事就谁也不知道了。我听了害怕,这才逃了出来。”
谢云霆忽然从这话里听出了破绽,心里一喜,未等汪承东的话说完,就大声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既然逃出来了,第一选择自然是赶紧离开南山镇,不让谢家人发现你。可你不光没逃,还跑到这里来揪住我的衣服来骂,这又是何缘故?而且,谁告诉你我在这儿吃饭的?可见你这些都是信口胡诌。说,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你害了叶家,又栽赃给谢家,想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