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琚耳中嗡嗡乱响,勉qiáng听到望山的话,却因为心中巨làng滔天,没法掀得再高了,所以脸上一点表qíng也无,“先生别慌了神,让人趁虚而入,先输了气势。”
望山眼一睁,却欣慰笑道,“兰烨,你终于长成了。”
是的,他长成了,经由眼前他最大的对手和他最爱的女子。心血滴淌,却必须咬牙挺着,从此才能建起最牢固的堡垒,再不信什么qíng爱。天下可得,美女可得,为何在意一个嫁了的妇人?向琚笑起,温温美玉,光面洁亮,没有半点碎裂的痕迹。
向琚的变化落在采蘩和独孤棠眼中,两人没有担忧,也没有诧异,只是淡淡静望。向琚是怎样的人并不是这时才显,不过对采蘩不肯放手的他还有弱点,现在是彻头彻尾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领袖,再难bào露其短。今后,将是智对智,谋对谋,不看过程只看结局的较量。
“少夫人既然累,兰烨不好叨扰,改日再来讨酒喝。”向琚转身要走,但刀枪仍如密林挡着去路。
“少帅如此待客?”向琚回头,温笑似常,“鼓声停了,西穆王也许知道只是误会。再说,少帅挡了我,挡得了你营地外的吗?我又不是只带了这些人。”
独孤棠知道,“五公子来赶热闹,我又何尝不是?都别相互误会了。”一抬手,兵士们让开一条路。
向琚再没多看一眼,率先走了。
望山压阵,最后甩来一句话,“事qíng还没完呢,别得意太早。”
他们走后,采蘩随独孤棠回大帐,“向琚捉了我,他说无罪就无罪么?而且不管怎么样,应该先扣下人再说,让向老爷子投鼠忌器。”
独孤棠如此答,“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你在向琚手中,我于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救出,那还好说。”
沙军师道,“当初我就这么建议的,但有一个不好。那样救法,恐怕大嫂早就受rǔ了,岂非令蛟盟蒙羞?鸠占鹊巢虽是蛮横,也容易让对方顺水推舟,不过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采蘩不同意,“你们小看我。我能找出向老爷子,当然也能自保清白。别忘了,在昨晚之前我还不知道有救兵。”
“采蘩你能找出向老爷子,可能是我们此行出乎意料且最大的收获了,功不可没。但即便向琚知道他祖父是暗中最大的支持,他却不再是向老爷子心中的少年郎,想要独当一面。娶你就是向跟随他的人证明,要么对他忠心,要么唯他是从,所以他一定会坚持到底。”已经超出男女之qíng的层面,通过刚才的对峙,独孤棠更是肯定了这一点。
“就算这样,也不该轻易放人。”她不知道西穆军鼓又是怎么回事,但这样的处境未必见得妙。
“向琚是南陈使节,有官职在身。而西穆王虽向北周称臣,周帝却不能禁他在领地上的自主,西穆与亡齐和后梁也有往来,属正常邦jiāo。为私,西穆王必帮未来女婿向琚;为公,我们不能随意对待南陈官员,否则两国陷入敌对。北周对齐战后已无力再攻打南陈,需要拉拢亲和。”独孤棠不似向琚有自小的天才名气,但他其实比美玉光华不逊。
“就是说,捉不得打不得。”采蘩瞧之前的阵仗,以为能灭这支野心的队伍。
“反之亦然。他们对我们也捉不得打不得,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沙军师这话无限奥妙。
“什么意思?”采蘩觉得乌云飘。
“我们出师无名。”独孤棠对采蘩最耐xing,“我带的是蛟盟,不是周军,你可知其意?”
采蘩行过军,对过战,理解不难。独孤棠带的是蛟盟,属私事,产生恩怨也属江湖。江湖不归法治,胜者为王,败者死得其所,告不得官府,要悄默其声。但是那些占营的兵士身穿周军战衣,独孤棠要是不说,她确实当蛟盟打得是四方军的旗号。
“没有周帝的旨意,独孤棠你私调军队吗?”她大吃一惊。
独孤棠含笑默认,且帐中除了采蘩,没人露出一丝为难色。
“先帝刚去,太子新登大宝,又要主丧,很多国事臣下代为料理也是qíng理。”沙军师道,“等旨意一到,就不是私调了。庄王肃公在我们临行前答应过尽快,所以应该就在这两日之内。说不定吃过午饭就便能看到圣旨。”乐观的愿望。
采蘩对北周的太子可没有好印象,问独孤棠,“你假扮阿布,可曾听到过太子和皇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