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不在人世的祖父突然出现,向琚昨晚没能回帐。在祖父的推动下。终与西穆王订下互助盟约,又因为与老爷子阔别重逢,下棋半夜,喝酒半夜,便耽搁到此时。然而,他万万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采蘩和独孤棠从大红喜帐出来。
美玉公子面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神qíng。刹那的迷惘,刹那的不信,刹那的惊愕,刹那的怒火,血色从温和降到冰寒,紧随而来的是全身颤栗,眸中凝聚起可怕的杀气。一句话也不说,死死盯着独孤棠,好像那样做,人就会烟消云散掉。
耻rǔ!从未有过这种耻rǔ!
昨日虽然没拜完堂,但他已经当仪式完成,不管老爷子同不同意,他没有一点放弃采蘩的心思。就好像要跟所有反对他的人赌气,或者他认为这是树立自己威信的必然一步,娶成采蘩不止是他的私心,也是他力量的证明。毕竟先有祖父,后有望山,且不说乌睿那派人马连先生也似乎调遣不动,他手下的谋士们多以望山的意见为准。他还太年轻,虽然很聪明,有天赋,但需要人引领,这些年他就是在众人如此认知中走过来的。
小时候,祖父就赋予他放眼天下的野心。他记得一开始自己并不qíng愿,还很顽固地抵抗过。但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喜欢运用天生的优势。齐周陈的帝王们也不过如此,世袭下来的血统早就没有了祖先的英明,朝廷弊垢多多,世道乱来,民众苦不堪言,当由能者举事,重建太平天下。祖父运筹帷幄,从朝廷退身,暗中建立兵工场,通过江湖大杂烩培养飞雪楼这样的势力,将怀才不遇的人派上各种用处,算计陈帝的银子,算计周帝的健康,借qiáng周灭齐,这一步步可谓jīng心,已经为他打下一个牢固的铁盘。
经过昨夜与祖父长谈,他更觉得是时候成为这支队伍真正效忠的主人,而且必须是唯一的主人。君临天下。如果他说的话还不如望山先生,将来哪怕他坐到那个位子,也只是傀儡罢了。
可是,采蘩和独孤棠比翼拆不开似得站在他眼前,简直是朝他脸上甩了一大巴掌。他连一个女人都得不到,更遑论天下!在他的谋士面前,在他的将士面前,他还有什么资格领着他们夺这个江山!
采蘩看向琚的目光前所未有噬人,正要对独孤棠说小心。
“喂,你们没瞧过美人么?眼睛要着火了啊。”三人组之一站上前来,为她挡一道道火。
怒的,当然不止向琚一个。
望山也是心中大怒,流露在面上森青,声音落霜落冰,“我虽佩服你们抢人的勇气,但你们也实在愚蠢之极。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什么人,来之前应该打听清楚的。”
“听听,胡子长了皮就厚,我们大嫂让你们抢了,居然说我们抢人。”三人组之二,越发显得可爱。
“你们最好趁我们好说话时赶紧收拾走人。”三人组之三,扇手有风。
望山冷笑,喊声来人。
没人来。不但没人来,向琚大本营里二三十顶帐死寂。而鼓声咚咚,催得人心烦意乱。西穆王说,今日演练骑兵阵会击战鼓。不过这鼓声敲得有点久了。
向琚沉眼望着独孤棠,采蘩这时不在他眼中,他知道自己遭遇今生最大的敌人,过不了这一关,就不用走以后的路。
“独孤棠,你——”
央的声音突然高扬dàng空,“兄弟们,出来透个气吧。”
只见呼啦啦地翻布,营地中冒出来乌鸦鸦数百号人,手持长枪大刀弓箭,圈圈递进,将向琚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采蘩心想,怪不得三人组笑她。只是,怎么做到的呢?
独孤棠这才说话,“不知五公子来我营帐有何贵gān?难道是来讨喜酒喝么?”
蛟盟可改名叫毒舌盟,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这时再说是独孤棠的地方,采蘩居然听得顺耳了。众口铄金,你一言我一语说这是我们的我们的,谎言便成真话。而在人多势众下,她看向琚他们真像客,很委屈的客,被人占个底朝天,气得嘴唇都发白了。
向琚惊讶之处和采蘩一样,不是对方有备而来,而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底下悄然无息夺了这块地方。他带来的人不多,却是jīng粹中的jīng粹,就算不敌,也不会一点动静也不出。
“独孤棠——”
好像故意不让向琚喘口气,沙军师截断他的话,“向大人若是想抬西穆王出来,恐怕这会儿他自顾不暇了。你该不会以为鼓声真是演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