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丞相待我真心。”沈珍珍顺势而娇。“可惜那四张纸毁了,丞相还要重新与人订盟。”
“这次应该会比你相公那时好拿到手,毕竟他已经说服了对方。说起来,未中毒前的东葛青云确有他人不及的长才,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我离不开的左右手。听你所言,童氏是害他的罪魁祸首,杀了她也算报我痛失爱将之恨。”余求道。
杀采蘩,不是必然的,却是必要的。收人心,泄私愤,她的命不可留。
“只是丞相,有一事珍珍不明。”沈珍珍想多参与到余求的大事之中,增加自己的被需要xing,“纸既然被毁,如何断定真假?”
“珍儿不知,此纸大有来历,并非随便能仿造的。过热或过冷,浸水受cháo或日晒曝光,它们便会毁损。它们若在你手上还好,却落在皇上手里,我宁可毁了,也不能冒险让他们解开其中秘密。好在皇帝老糊涂了,竟寄希望于一个女匠。现在纸毁人亡,他肯定知道是我找人做的,却又能奈我何?”
“所以丞相才让人放火?”沈珍珍恍然大悟,“这纸如此神奇,珍珍从未听闻。”
“造纸这门技艺其实jīng深得很,我们行外人只能窥知一二,但有传世大匠,手上真功惊绝,常理想不通。造这纸的匠人虽不闻名,可我亲眼看他用一种huáng汁写字,再喷了他自制的药剂后,纸仍洁白,根本看不出写过的痕迹。而这种纸防他人解密,烤不得,冰不得,浸不得,晒不得,唯有用对方法才可。”余求说起来有些得意,“能遇到这等大匠,实在也是我的运气。毁纸仍落灰,我已让那位大匠看过,他说正是他造的纸。”
“那要用什么方法呢?”沈珍珍好奇问道。
余求起身披上锦袍,低头在她小嘴上啄了几口,“猜猜。猜中有奖。我给你三日,或是五日?”
沈珍珍撒娇,“奖什么?”
“奖你个正一品夫人如何?让当今皇上赏。”到如今也无需给皇帝留太多脸面,余求不收着霸横了,“我知你因童氏父女销了奴籍,童氏以独孤棠正妻身份入葬而不开心。不过莫眼红死人,活着总有更大的福气。”
“正一品夫人好啊,哪怕当不了几天,摆摆威风也可。”沈珍珍抱着余求的脖子,“可我要是猜不着呢?”
“猜不着就从一品。”余求哈哈笑道,“横竖都是一品。”
沈珍珍不想显自己小气,笑得千娇百媚,“正一品从一品,猜不猜得着我都有好处,先谢谢丞相大人了。”
胜古纸坊中一片死寂,一道瘦长的身影正取井水,拎桶的手如鬼爪,面色青白。
“乌睿,你怎么每次都是半夜找我,不用睡觉吗?”午朗虽这么说,一点困的样子也没有,双目jīng神奕奕。
“告诉主子,青纸是假的。”造它们的人是乌睿。
“欸,你为何对余求说是真的?”午朗不惊,只是奇怪。所有关于纸的事,由乌睿说了算,这是主子一开始就jiāo待下来的。
“我若说是假的,余求就会知道这是对方设下的骗局,势必加快他谋反的脚步。主子不是说了吗?周帝那边还差一点。太子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万一在他到长安之前,余求造反,皇帝殡天,周就成余求的了。”乌睿将井水倒入石锅,点上火,用木勺慢慢搅拌。
“是啊。余求虽野心勃勃,又有好色的毛病,但确实是人中之龙,远见卓识,擅于用人,还能调兵遣将出奇谋。北周若换他做皇帝,天下很快由他一统,是主子的大障碍啊。”午朗明白了,“我这就给主子送信。”
乌睿说完该说的,专心煮料。
“对了,如果这是对方的骗局,那么你那个聪明的小师妹是不是也没死?”午朗想到。
“不知道。”乌睿的动作停了一下。
“乌睿,你偏心她啊?”午朗笑,却无温度,“小心,主子不喜欢我们偏私。”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没死,但我知道如果她活着,解开青纸的秘密是早晚的事。”乌睿并不为午朗的提醒而胆怯。
“她有这么厉害吗?”午朗挑挑眉,“如此说来,应该gān掉她才是。”
“或者为主子所用。”乌睿道。
午朗沉思,随后点点头,“我会一并跟主子说的。对了,我们很快就会离开长安,你先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