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你。”独孤棠不保证。从两日前和庄王谈过后,他亲自在东葛府暗伏,到此时他已经掌握所有参与昨晚行动的暗卫们的住处,从而选中这一个,他是不动则矣。
他直接问道,“昨晚你们在东葛府里找什么?”
汉子一怔,“你们不是余相的人?”以为让自己人发现。
“如果我们是余相的人,你这家子已是死人。”还商量什么?苏徊哼一声。
独孤棠摘下斗笠,“你合作,我可以保你这家子。”
汉子见过独孤棠,惊后就跪。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因为身份败露,老底都让人挖出来了。不说实话,对方只要捅出自己有家小的事,头儿一定会斩糙除根。说实话,倒还能给老婆孩子一线生机。
“头儿只告诉我们找四个小轴卷,鸀绸面的。卷轴约摸一掌宽,拉开有尺长,里面贴云纹青纸。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汉子jiāo待。
“既然要你们找,怎会不知?”苏徊却不信。
“真的,头儿说但凡有小轴卷就要舀走,但我们搜遍了东葛府也没找到这样的轴卷。”汉子急忙道。
“搜遍了东葛府?”独孤棠问,“你们也搜过东葛府其他地方了?”
“是,自打东葛大人傻了之后,我们去过四五回。主院早就搜过,但昨晚头儿带我们再去。我还问了一声,结果头儿说是东葛大人的另一批行李刚送进府,沈氏将它们放在主院,所以要再搜一次。”汉子回答。
“你觉得你的头儿知道那四个卷轴是什么吗?”独孤棠相信,以余相的猜忌多疑,这个汉子极可能真不知道。
“他是余相最信任的人之一,应该知道吧。不过,最好还是别白费劲,头儿是死忠余相的人,也没有弱点让你们抓。”汉子不认为对付头儿能那么容易。
“让你妻小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会有人带他们离开长安。至于你,得装做什么事都没有,明白么?”独孤棠吩咐。
汉子连连点头说明白。
苏徊跟他走出这座小院,“老大,这人的话可信吗?”
“那就看一个时辰后他老婆孩子还在不在,然后再下定论。”独孤棠也不是特别在意那汉子话中真假,但对其中一点有疑虑,“你帮我查一下,东葛青云最后一批行李是谁运到的。”
苏徊应是。
日落时分,采蘩正出神发呆,完全没发现有人走进她这间牢房。
“想出来了么?”有些笑音,宠溺无比。
“想出什么来?”发呆中的人,发呆中的回答。
“如何逃出去的方法。”盘膝而坐,舀出红漆描金食篮里的饭菜。
采蘩渐渐看清了他,笑道,“啊?是你。”
“啊,是我。”独孤棠回笑,“来还我妻一次雪中送炭之qíng。”上回她给他送饭,正是他饿极的时候。
杏眼溜溜扫过食篮,采蘩眯眼,“是借花送佛吧?这篮子我天天见。”chūn瓶儿冬瓶儿舀进舀出,“相公你好意思么?吝啬到连顿饭都不掏自己荷包,要用抢的。我那回给你送饭,好歹花了几十文钱。为了那装饭的桶,跟人费尽唇舌。”
“我没抢,正好遇上。”独孤棠爱极跟她斗嘴。
“为了正好遇上,你在门口等了多久?”采蘩眼弯弯。
“三刻左右——”独孤棠发现自己被她绕进去,“老婆大人英明。不过,既然有人顿顿送来,我再买一份,岂不是làng费?”làng费粮食可耻,不知道多少孩子在饿肚子。
采蘩知道独孤棠吝啬有理,反而是她由奢入俭难,说笑完毕却叹,“独孤棠,你可知我一点都不想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知你爱美。”刚看她伏在gān糙上一动不动,他咬牙了。
“女为悦己者容。头回见你时那么láng狈,以为就是最糟糕的,没成想还有这种时候。所以,做人真是不能太得意忘形。”她笑着,“我现在全身疼,委屈得恨不得骂人。”
“嗯。”独孤棠端了碗,一勺勺喂采蘩吃饭,“吃饱了再骂。”
“可是不知道该骂谁。”采蘩边吃边道。
“这还用说,当然庄王首当其冲。沈氏陷害你和你爹已铁证如山,但庄王在官差一事上对你用刑,虽有安抚余求之意,却做得过于认真了。”不接受他假打的建议,让独孤棠心中不满,“哪怕他夫人天天给你送饭,我也不能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