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究一,周帝以南陈童氏称采蘩就是承认了她如今童大小姐的身份。讲究二,不论过往,允为夫妻。即,周帝认定两人是夫妻。就算将来判采蘩有罪,要分开她和独孤棠,那也得照休书和离这些法例来走。
所以,哪怕定国公再不乐意,采蘩第一次进了婆家门,来到了大公子从小住的院子,以皇帝允的,正妻身份。
当时参加宫门楼宴的人多数都看出来,皇帝对独孤棠是十分偏爱的。罚俸对独孤氏来说,无关痛痒。谁指望那点俸禄过日子。禁足思过那就更是形式,十五日眨眼就过,倒像是让独孤棠休养,毕竟在牢里受了罪。
为此,余求表示惩罚过轻,难以让人心服,还容易造成今后越来越多的官员藐视王法。
一向对余求的话十遵十应的周帝,这次却当众说他过于严厉,且君无戏言,说出来的旨意难道还要自己反悔。其中竟大有不想搭理余求的意味。
借独孤棠一案,北周朝堂一夕刮起大风。皇帝对余求,从一开始的全心信赖重用。到后期的猜忌不满和矛盾重重,终于到了双方要重新选择关系的时候。
后来采蘩才知道,这场风bào来得这么快,在有些人的意料之中,也在有些人的意料之外。因此注定了胜负。不过,她是不管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的,反而眼前人比较麻烦。
姬莲。才几日不见就瘦了不少,但一双眼显得水汪汪,楚楚可怜又动人。
姬府大,那时候两人难得见上一面。还不至于天天互相生厌。如今却同住在一个院子,而且独孤棠当初自己搬到国公府里最偏最小的院里住,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采蘩苦出身。这院落肯定比前世她和爹住的仆人院qiáng,所以不是嫌寒酸。关键是,主屋和姬莲的屋子斜对门邻居,中间隔了个小花圃,没有树没有藤架。打开窗子就能“深qíng凝望”。
她烦,哪怕自己就住一晚上。她这回进刑司大牢不知要多久。很可能十五日全缺席。胡黎是重要证人,由胖豆他们保护,已经不住国公府。这么一来,这院子里就成了独孤棠和姬莲独处。她信独孤棠的自制力,但更信防不胜防,尤其对手还是惯常使毒的姬莲,这么近的距离实在危险。
“夜深了,你不用伺候,回去歇吧。”独孤棠说完,看采蘩一眼。
“我初来乍到不熟悉,你帮我安顿两个孩子去。”采蘩笑了笑,又让雨清雪清跟去帮忙。
姬莲眼巴巴看着独孤棠走了,楚楚可怜的眼神也收了起来,深到无可化解的敌意,“想不到真让你得逞了,不过你也别得意太早,事qíng还没完呢。”
“事qíng的确还没完。”就一晚,也得有一晚正妻的架势,采蘩目光扫过姬莲身后那个终于知道怯懦的丫头,却不留qíng,说道,“芬儿说谎造伪,陷主子于危难,我不会就此放过的。莲姬真是好小姐,仍留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在身边伺候,小心自己也受牵连,一并被人厌了。”
“芬儿并未说谎,只是说了实话,且不得已,何罪之有?大公子如今既然平安无事,我会跟他求qíng。”姬莲冷面寒霜,“芬儿是我的丫头,你凭什么处置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我也不会任你为所yù为。”
“芬儿是你的丫头,但你如今进了独孤家的门,我大你小,我妻你妾。做错了事,别说芬儿,就是处置你也在我的份内。”采蘩却保持着笑意,“莲姬,我心眼小,哪怕独孤棠这辈子不会正眼看你,我还是容不下你的。我给你一个自己求去的机会,不然别怪我。”她会赶。
“休想。”姬莲昂着头,带着芬儿和刘婆子转身回屋。
采蘩也不恼,叫来丁三,不压低声音,“把这院子里外清一遍,我不想睡一晚上就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姬莲在屋里听了,气得拿起杯子要摔。
刘婆子劝道,“小姐此时要忍耐,只要你不犯错,以国公爷许你的贵妾之身,她就不能轻易打发你。你一定要往长远了看,一旦大公子继承定国公位,是有国公夫人和侧夫人的,都会得到皇上册封的品级。大公子这会儿虽然不待见你,但男人哪有真专一的,两人处在一道,你又貌美如花,日久定能生qíng。只要他动一次心宠了你,你的好日子就开始了。一夜夫妻百日恩。”
姬莲缓缓放下杯子,看着刘婆子,“你如今可是真心为我了?”
刘婆子道,“小姐这话实诚,婆子也实诚答你。若大护法还在,我只会听命行事,但如今大护法死了,她的手下死的死散的散,我也回不去天衣教了。既然如此,小姐就是我唯一的主子。为你,也是为我自己,我怎么都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