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棠正儿八经居然问公公,“林公公。能否代我通传,我夫妻二人一同晋见以谢圣恩?”
采蘩暗道,她可不想见皇帝。在陈帝面前已经如履薄冰,在雄心壮志的周帝面前还不知道要受到何种对待,实在怕避不及。“
林公公待独孤棠挺近乎,“大公子要我通传当然是一句话的事。不过,以我看来,少夫人的冤屈未平。此时的身份容易遭人非议,反而在皇上跟前站不住脚,弄不好还惹更多的麻烦出来。这会儿能避就避得好。”
“公公说的是。”采蘩轻推独孤棠,“时候不对,还是不要太过张扬。去吧,你在皇上跟前好,你娘子我才能好。”
林公公眉梢一动,笑得会心,“少夫人聪慧人,我也认为是这个理。只要大公子一直获皇上倚重。还怕少夫人受了委屈?”
独孤棠和西骋一道,跟林公公往城楼走。两步回头,对采蘩道,“我去去就来。”
采蘩却笑,“我不等你,答应要带雅雅看花灯,你自己来找我们。”
“好。”独孤棠走了。
感觉身边站了个人,采蘩看到央。“他受了伤。”
刚才,不小心碰到独孤棠的肩膀,他以为她没注意。微微让了让。
“用刑哪有不伤皮ròu的。”但央看上城楼的目光敛紧,“看那些人还能得意多久。”
“那些人中有你的至亲,你当真能看他们倒霉?”同蛟盟里其他人相比,采蘩与央最熟捻,当然独孤棠除外。
“至亲?他们当我贱种,难道我要当他们宝吗?而且,他们所作所为与良善沾不到边。”他对他们连一点感qíng都没有。不是他冷血,而是他们不屑得要。既然不要,他不必去贴冷脸。
“想得开就好。”前世她在采石场垂死挣扎,对外界只知方寸变化,且传到烬地都是过了三五个月的旧闻。
她记得周帝驾崩的消息是入秋八月听到的,她们女囚中暗中传余相倒台的事,后来又传复出,所以真假难知。但,太子顺利登基。第二年的七月里,在她浑噩将死的那几日,只觉场子上乱得很,监官和守卫都没心思管人,似乎又是了不得的大事件。
虽然糊里糊涂,她不觉得可惜。就算知道了将要发生的大变动,那看似近其实远的皇宫跟她这样小老百姓的生活是没多大关联的。天塌了,自然有厉害的人去顶。她只要聪明一点,识时务一点,懂得怎么避祸就行了。
“你老乡没来?”央看看周围。
“事到如今,你还说她是我老乡啊?”采蘩听他问起繁花,心上留了神,“你很关心她。”
央吓得向后跳,好像被蛇咬一口,“我随便问问而已,再说她破相被卖跟我也有那么一点关系。余砻实在不怎么样,她本可以找更好的。”
“那你负责吧。”采蘩看他古怪。
央又往后跳一次,就差落荒而逃,都结巴了,“什……什么啊?我……我……”
“你……你什么?”独孤棠放出来了,于良也会没事,采蘩有心qíng逗央,“你嫌弃她?”
央成了一颗蹦豆,跳了再跳,但结巴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觉得这么回答也不妥,不理采蘩了,“你别乱想。”
“是谁乱想?”采蘩笑容渐收,“逗你,你自己当真。繁花姐姐没出来,因为怕撞上余家人。她说她也不想在长安久留,想要回齐真山去。但我觉得那里一样也是伤心地,而且发生山崩后,村里人都搬走了,她一个人如何生活。”
“……”央张张嘴,却看采蘩饶有兴致瞧他,连忙闭紧。说多错多,他这个啰嗦的,遇到这个牙尖的,讨不到好处。
他再开口,则说到别的地方去了,“昨晚你出城一夜未归,去哪儿了?”
采蘩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出城?”
独孤棠入狱,因此分工,央的重心都在两件案子上。她昨晚突发奇想,带了姬三和丁家兄弟,并没有来得及告诉蛟盟里的人。
央只笑,拍拍白衣,“自然有人告诉我们,而我怎么想,都觉得你今天造出那颗蚕茧一样的东西应该和你一夜未归有关。老大宠你宠得没天理,那就我来问。”
“去找抓了于良的人,他说我输就放人。”纸擂的大赢家是高丽,意味着什么呢?采蘩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是胜古纸坊小瞧了朴信义,或者正中乌睿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