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无回应,尉迟觉看向采蘩,见她怔怔盯着场中,以为她终于担忧起来,不由自主劝慰道,“你不用担心,男子在外逢场作戏也是无奈,心还在你这儿就好。”
采蘩却好似灵魂出窍,唇轻启轻合,一句极小声,“贵重有什么用?”
“呃?”轮到尉迟觉怔住了。
采蘩突然笑了,真心欢喜,所以眼睛也有光芒,“尉迟,你帮了我大忙了。贵重有什么用?”轻呵开怀,“贵重确实没有用。弓是如此,纸也是如此,一通百通。”
“呃——”他刚才说了些什么?有说到纸吗?怎么跟不上这位姑娘的思路啊?
“而且,我不担心。”即便是出神,该听到的,一字不漏,“他若无心,也就罢了。若对我真心实意,别的女人是绝对不能沾的。”她不勉qiáng他,但看他自己的选择。
“逢场作戏也不行?”该替老大庆幸吗?还好这姑娘比老大小了好几岁,老大年少轻狂时,她还是小女孩呢。
“既然是做戏,没必要贡献身心。输赢都要和烟雨阁的姑娘共度良宵这种事,对我而言是不可能发生的。哪怕娶回家当菩萨供起来,他没钱,我有钱,我来养着。后院三妻四妾也好,他搏个风流倜傥的潇洒名,我则是让人称颂的贤良有德,好事。”家门里的真相外人能有几个看得清的,都是人云亦云。她这会儿都不怕人对自己的容貌指指点点,关起门来就更不怕了。
“姑娘话里似有允嫁之意,看来我该恭喜老大,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貌美,富有,还聪明,但尉迟觉为独孤棠感觉乌云压顶。自家老娘常教,娶什么女人当老婆都行,最重要就是他得心甘qíng愿。乌云压顶,也是老大心甘qíng愿的吧。
“央呢?”看着第二批帕球落下,似乎有两个绿的,采蘩问得漫不经心。
“他——会相好的去了。”尉迟觉答得漫不经心。
余峰故计重施,可惜同样的招数对独孤棠是没用的。嗖嗖两箭,一气而出,皆中绿球。众女娇语莺莺,频送秋波,将军少帅喊到男人们心窝里的苏麻。独孤棠却沉稳,神qíng不动,收弓拎马,到一边等第三拨,但那傲然的姿态仿佛在告诉每个人,他赢定了。
第三拨又落双绿,余峰不敢再耍花招,老实she箭,和独孤棠各中一球。如此,三比一。还有五帕。
“会有老鹰飞进来么?”寒风chuī乱了头发,采蘩将双手拢入袖中,但场下赤着上身的两人,还有一群穿单衣的男子们,如源源不断的热流,蒸高着那些居高临下的chūn色目光。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哪位是叶姬?”
尉迟觉看着南面,“就在那个尖角屋顶下的窗前。她是烟雨阁头牌,住着视野最好的屋子,享受诸多姑娘得不到的优待。”
临窗一美,看不清五官,但身姿纤细,鹅huáng绿的双袖在风中飘摆,仿佛燕尾迎chūn。单单只是剪影,已令人浮想联翩。采蘩只道,“所有的优待都要付出代价的,别人看着羡慕,也许她心里一点都不想要。”
尉迟觉的视线立刻落在采蘩身上,“姑娘睿智,外表越是华丽,内心越是疲惫痛苦。但愿那位叶姬也如姑娘这般,早点明白过来。”
“如今我倒希望独孤棠赢了。”果然,独孤棠闹这一出有目的,“赢了至少能办成事,输了得白养一人。咦?”采蘩眼睛一亮。
尉迟觉也看见了,正中下怀的笑意,“就知道他按耐不住。想靠余峰那三脚猫的骑she功夫,他就等着花落旁人吧。”
“那是谁?”采蘩看驱马进场的男子身材硕长,气魄不输独孤棠。
“huáng炜。这次对齐作战,在北线立了赫赫战功,也是余相新近极力提拔的人,所以很自然和余家人走到一起。”尉迟觉告诉她。
“他也是四方将之一,与他的上司独孤棠争,不要紧吗?”四方将中,尉迟和央不用说,但huáng炜和李鹤是余相那边的人。
“得罪他的上司,总比让他的后台丢脸得好。再者,他是叶姬前些日子唯一的入幕之宾,据闻两人如同一对恩爱夫妻,huáng炜日日留在烟雨阁,霸着美人不放。大概得罪的人太多了,或者qíng转淡,huáng炜已有几日不来,倒是余峰开始讨好叶姬。”贵族子弟为了女子而争风吃醋,尉迟觉嚼来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