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已灭,不是周,就是陈。本来前段日子南陈二皇子和四皇子一场太子之争,二皇子身后似有高人,那人很值得怀疑,谁知四皇子出人意料胜了。我不以为那人的能耐会算不过向琚。”向琚很聪明,那人却不但聪明,还有胆大包天,“况且,作为傀儡,二皇子比四皇子合适。”
“那倒也不一定。”独孤棠正要说下去,丁二在外求见。
“我让他办点事,多半是办完了。横竖咱们这么猜来猜去也无结果,而且国家大事对我这个小女子而言份外枯燥,你还是陪我听听芝麻绿豆吧。”清冷的语调似乎不容拒绝,但采蘩却没有立即叫丁二进来,只是看着独孤棠。
不知怎么,最后一句话传到耳中时,独孤棠蓦然心动,却又找不出缘由,眸中但沉了温柔的笑,“你的芝麻绿豆恐怕也不是寻常的琐事。”
桃花眼轻转,语气仍不热,话却冷俏皮,独一无二的采蘩方式,“我发誓,绝不是我去招惹的。”随声喊丁二。
独孤棠但竖耳,听热闹。
丁二走进来,“小姐,我跟着小混蛋到了西市尾巷的一座土地庙,但怎么也找不着你说的那个字。”
“土地庙有门匾么?”采蘩问。
丁二摇头又点头,“有,如果一块破石头上覆烂泥也算的话。”
“石头?”采蘩一想,有些淡淡的笑意,“可是黑色的石头?”
丁二奇道,“小姐如何得知?莫非老小偷偷跟着我,先报给你知道了?”
“泥,土也。黑石其上,墨也。”采蘩如此解释完,再道,“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瞎琢磨。”
丁二才说一声妙,听到后面岔了气,想挠耳却恰恰是没了的那边,不由龇牙咧嘴苦笑。
采蘩将西骋和于良入长安的事,还有在酒楼里遇到的事,详细对独孤棠说了,“若不是丹大人的信令我好奇,也不会突然兴起去逛西市的念头。让我们去请教,轻描淡写说他老友会造纸的丹大人,我怎么想都觉得他的老友不是一般会造纸的人。结果那少年拿出本土造的绵茧纸,我就留了心,让丁二查他的住处。那家叫墨的纸铺子,你说,我找到了没有?”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jīng通造纸术的大匠比比皆是,穷困之境有高人也并非不能。不过,到底是破庙还是纸铺子,看来你得亲自跑一趟。”独孤棠看采蘩目光闪亮,不由也随她心qíng舒畅起来,国事家事全都可以抛开去。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不着急。”采蘩有自己的打算。
然而,有人着急。
“告诉我那破庙在哪儿,我立刻就去。”先闻其声,后见其人,西骋立于门外。
“你怎么又来了?”早上才见面,采蘩不习惯这种频繁。
“我跟师父说在你这儿方便造纸,他就同意我住过来了。”西骋看到独孤棠,想起他曾是六宝楼的大掌事,却无意多问,只是轻轻颔首。
欸?他师父同意,她可没同意!
第304章 勾,引。
“让他住吧。”
采蘩还没说不,门边又多站一个人,是老实师兄于良。以为会对西骋仍有一肚子怨气的人,不料还帮他说话。
“师兄,你不烦他吗?”有独孤棠的地方,就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地方。
“烦,但他的造纸术也确实jīng湛。他自己来的,我们没道理将这个学纸的好机会拒之门外。”于良睡饱了,jīng神奕奕,又冲西骋说道,“你要是不让看,就回你师父那儿住去。别人的家,又不是朋友,没有白住的吧?”
采蘩不知于良也有挺能说的时候,但觉走远路真能让人成长。
西骋不答,只问采蘩,“到底能不能住你这儿?”这就是默许了。
采蘩再惊讶西骋的变化,“你不介意我们偷师——”看一眼独孤棠,得他点头,“那就住吧,多一个人不多。”
“偷师分偷得着偷不着,而且你们也别忘了,既然住在一处,这种事其实就是相互的。”于良想从他这儿学,他想从采蘩那儿学。说到底,谁吃亏还很难断论。如今只有纸为伴,西骋全心全意要jīng进自己的技艺。
于良眼一睁,“原来你想偷师?那你还是别住了,到时候把我师父的本事都学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永胜过左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