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蘩妹妹说得都对,你怕我怕的,不如别想了。四个都是好丫头,到哪儿再去找一模一样的来?看姬莲身边那个就知道。忠心的好找,忠心还要聪明懂事的难寻。”姬三说罢,又想到,“还有一事为何?”
采蘩也不执着他的答案,“郑老爷的事。”
姬三云里雾里,“哪个郑老爷?”他忘得一gān二净了。
“喜好男色,你利用他夫人林氏杀夫嫁祸给麦家兄妹,引我入局成为你买卖,你就能bī我找名单的那个郑老爷。”有人忘,有人记忆好。
“你说他?”经采蘩提醒。姬三记起来,“都成死人骨头了。还能有什么事好问?”
“郑老爷是你派的小鬼所杀?你肯定吗?那小鬼亲口说的?”采蘩连声问,语速则缓。
“这还用说吗?我派他去,然后人死了,不是他是――”姬三也越说越慢,仿佛突然思及什么,“会是其他人?不能吧?那家伙是大阎罗手下,特地被派来监视我执行任务。所以我就派了他这个小活,省得老在我跟前晃悠。本来小鬼办完差都要向下命令的阎罗报备,但他直接回了大阎罗那儿。因他本来就不跟我。我也没在意。不过,除了他,谁还会杀郑老爷?无缘无故的。”
“三哥,我并没有说郑老爷死于他人之手,随便问问而已。好了,这会儿问完了。”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过河拆桥。”姬三瞪她,但见她无动于衷,便莫可奈何道,“你怎么可能只是随便问问?”
采蘩低头看起书来。两个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又似乎没有。她将书页翻到最后,只要仔细一点,就能发现末句的笔迹不同于抄书人。那句话这么写的:此书为引,山路崎岖,可借其光。看来,她身边不仅有姬三的眼线,还有独孤棠的眼线。
姬三推门而出,站在外面的杏枝福了福,默不作声。
姬三挑眉,语气饶有兴味,“听见了么?你主子想怀疑你,又怕伤你的心。能服侍她,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要好好回报。”
杏枝再福,仍是安静,走进里面去了。
第二日抵达涪陵,向琚请云朝,采蘩,颜辉,姬三等人上船,通知休整几日再上嘉陵江。
不出所料,东葛青云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提采蘩身世,“童大姑娘,你斩钉截铁说我冤枉你,是我空口白话,如今既然到了家乡门口,万万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你要是没撒谎,家乡父老会给你作证,而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不把你当成身份卑贱的官奴了。”
姬钥再当童言无忌的孩子,“发誓就好了吗?你逢人说我姐姐是你夫人的婢子,又是流放又是官奴,将她的名声都诋毁到底了。一句发誓就能挽回?东葛大人说得还真是轻松。”
东葛青云让姬钥挑起意气,“十公子想如何?”
“若我姐姐是清白的,我要你跟她下跪磕一百个响头,而且立约再不诽谤中伤,否则万金罚之。”姬钥正学狠。
“十郎,这就有些过了。”采蘩当然不会有多好心,“东葛大人是官,我是民,他给我磕头我受不起。至于罚万金,那你可就更为难人了,他的官俸就那些,哪有万金之蓄。听说他夫人倒是有丰厚的嫁妆,但总不能让他夫人拿出来贴补吧,别人会说东葛大人没用,还要靠夫人还债。”
东葛青云受不得激,“一百个头,罚万金,我就赌了。”
张翼是副使,但觉这赌不妥,对向琚使眼色让他出面阻止,岂料他不动如山,乐见其成一般。再看颜辉姬三这两位护送采蘩的人,个个拂笑眯眼,也是看热闹的模样。
“我若错了,磕头罚金,那么童大姑娘若真是冒充千金,又当如何?”东葛青云不信她能掩饰到滴水不漏。
“那我还有命吗?活罪难逃,死罪难免。东葛大人要嫌这下场还不够惨,只管说出来。”采蘩淡定,不是因为她心存侥幸,而是她真有最坏的打算。这个打算她跟姬三说过,稍微修正一下,就是入齐真山后见势不妙就遁。遁,是丁家四兄弟带她一个人遁。姬钥和雅雅是南陈贵族,不会因此受到牵连,而且还有颜辉和姬三在,无论如何出不了事。
至于她为何没有早点跑?其一,是那本齐真地志。其二,是前世今生藏在深处的一个心结。所以,她必须到齐真瀑布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