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盐要有官府发的牌子,到下个月姬三小姐就拿不到这牌子了。我已经跟本家那儿打了招呼。家主也觉得。既然这些铺子跟童氏已经毫无关系,就没必要特别照顾。”童夫人说道。卖盐是赚,但得有门路。姬莲光看铺子的收益,却不知经商并非靠聪明就行的。长在大宅深处,以为斗得家里人,耍得yīn谋诡计,就可以自以为是,但终究她的xing子太毒。目光狭隘,做不到细水长流看高看远。
“原来外祖母和姐姐早就打算好了,害我一个人瞎担心。”姬钥松口气,感慨道,“希望祖母别再糊涂,能把绸缎庄jiāo给真正可靠的人打理。爹娘说过,本家就是一棵大树,我们就是枝叶,树要是倒了,枝叶无存。”
“我还不至于坑亲家。你娘在世时就陆陆续续拿钱给你祖母。我却嫌麻烦,又不是带孩子。要一口给一口的。这么一买一卖,谁也不吃亏。你祖母等于将铺子这半年jiāo给她的银子还给你们,但她得了这些铺子,只要好好经营,就能继续延续本家大树的老根。”童夫人深深懂得互相依存的道理。
“而且,等皇上的旨意到,我们就能顺利从本家分出去。相信你祖父母即便再舍不得你和雅雅。也不会多说什么。”四房已经没有任何让人蠢蠢yù动的好东西了,至少在明面上。采蘩看姬钥有些沉默,明白他对出生地的眷恋。“你要是不想离开本家,那我们就保留着墨月堂?时不时”
“不,迟早要分的,保不保留都无妨。”姬钥拼命摇头,“我只觉得有点难过,明明是一家人,却为了利益算计成这样,亲qíng不得不给钱财让路。看起来这不能那不能的事,拿钱就轻松解决了,让人心里很凉。”
童夫人想哄姬钥别这么想,但采蘩抢在了前头。
“正是因为这般残酷,你更要qiáng大。不要像你宠妾冷妻的大伯,也不要像以为所有人都对不起她的三姐,只有你睿智了,珍惜了,才能为将来你的家带来亲qíng和温暖。”现实如此,但她说过,命运可改。
姬钥重重点下了头,上学去了。
童夫人会心一笑,可以预见钥儿在采蘩的教养下,一定会很出色的。
午后,采蘩接到老夫人让她去一趟的传话,便猜是有关她和姬钥雅雅要去北周的事。果然,她一进屋,老夫人就告诉她,因为北周皇帝希望高丽和南陈的使臣能在长安一起过最热闹的年节,所以使团十日后就要出发了。而皇上下朝后把老爷子叫去,说姐姐要去游山玩水,哪有弟弟妹妹不跟的道理。
采蘩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老夫人一声――
“我却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妥。”
采蘩在这里越来越像客人,语气尊敬,但有话直说,“为何不妥?老夫人,这可是皇上都点了头的。”
“十郎和雅雅还是孩子,你又年轻,怎能跋山涉水去那么远的长安?我知道你自己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没必要带着那两个孩子一起。皇上虽然发了话,可我们会向皇上呈明。我已经失去了明儿和儿媳妇,不能再失去孙子孙女。更何况,明儿夫妇就是在北周遇害的,叫我怎能不心惊胆战?”老太太似乎真急,竟抹起眼泪来。
采蘩想,除了那个姬莲,这家人其实还行。
“老夫人,此去北周我们会跟着使团坐船坐车,使团有千名jīng锐兵士随行,十分安全。我是两个孩子的姐姐,如今要离开数月,却留他们在墨月堂,我实在不能放心,不若一道可以随意照应。”这件事上,采蘩不会给商量的余地。
“两个孩子在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夫人觉得采蘩的话毫无道理。
“老夫人,恕我直言,我义母的嫁妆铺子只是由公中代管,府里就开始克扣四房的用度。如今,铺子都归了公中和三小姐,正好我这敢削门的却去了千里远,那四房的人还有没有饱饭吃了?”采蘩话锋讥诮,“老夫人的话虽不错,这里是我们的家,但这家太大,老夫人您未必事事都能管得过来。再者说,义父义母出门从来不把孩子们留在家里。并非我开先例,而是遵照先例。”
老夫人虽然停服了苏梦香,但身体不见好,脸色较之前还差,“那些事我听你大伯母说了,只是有些下人自作主张,我已吩咐将他们赶出去,今后不会再发生。”
“老夫人,府里刚买下我义母的铺子,三位伯母肯定要全心顾着那头。眼看又要过年了,家里上上下下有多少琐碎的事还得您亲自过问过目,您到时候恐怕有心无力,顾不得四房两个小的了。”虽然决心已定,话语间全不退让,但采蘩心里为两个孩子欣慰。亲qíng还有的,哪怕有时会妥协,总比dàng然无存得好。“老夫人,和您一样,我也是为了钥弟雅雅着想。况且,舅姥爷会送我们去。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