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是纸官署的上官,若上前鉴定,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相国大人爱收集左伯之画,对左伯纸了解细微,而张大人曾苦心学习过左伯纸的造法,仿制堪称一流,再加上众位资历深厚的大匠,实在不需再多我一句话了。”丹大人微笑。
皇帝拿手指点他,“老狐狸,怕有人借题发挥。”
丹大人笑容大了些,“皇上圣明。”
皇帝就问秋相,“朕不知这是不是左伯纸,相国如何确认?总不能单凭研妙辉光四个字吧?如今研妙辉光的纸多了去了。”
“皇上,左伯纸用的本料为混料,世人猜测以麻为主,但不知还加了些什么,其纸质有独特的滑柔。还有砑光之后呈现在光亮下的纸纹,先有无一丝波纹之平静感,再来涟漪漾开之动妙,绝无仅有。所以,臣不会错认的。”秋相说道。
“这么说来,比试的结果要变了。”皇帝偏心,但不是老糊涂,把左伯纸评成中品一级会滑天下之大稽,“张大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臣无话可说。”张翼看看脸色苍白的西骋,代最得意的弟子低头。
“皇上,小女子有话说。”采蘩却道。
“你又要说什么?”要评她赢了,她还不满意?皇帝这时睡意全无。
“我和西大公子比的是藤纸,而左伯纸并非藤纸,所以确实是小女子输了,比试结果不用改。”采蘩自己认输!
最终,藤纸比试的结果――
西骋赢。藤纸上品一级。
采蘩输。左伯纸上品一级。
一切如采蘩所想。
她来造纸。
然后,造好了——
☆、第211章 心如白雪,造纸销金
谁都想到了这个结果,谁又都没想到这个结果。
赢的人不得意,输的人不伤心,但他们这些看的人见识了一场jīng彩绝伦的造纸术。撇开胜负之争,就能发现无论是西骋还是采蘩,都展现了所学的jīng髓,出色非常。
皇帝要回宫了,他临行前突然问采蘩,“童姑娘,你虽没赢,但朕给个奖赏你,如何?”也算是他偏心的赔礼吧。如果不是他将时限缩短了一个时辰,她应该能完成十张左伯纸。
“皇上当真?”跪送的采蘩抬头,眼睛一亮。
“说吧,你要何赏赐?”皇帝本不会对这个俗丽丽的姑娘好奇,但经过这次,刮目相看,因此很好奇她想要什么东西。
“请皇上为我师父左恒造衣冠冢,赐御匠封号,并亲书碑文,给我师父身为左伯后人的至上荣光。”采蘩说完紧伏地面不起。
“左大匠的身后事啊。”皇帝想起丹大人的折子来,“你别跪了,是朕忙忘了,其实应该早下旨的。好,朕答应你,明日就办此事。听说左大匠教你造纸才数月,你之前可会造纸?”
“看过,但不曾动过手。”采蘩如实答道。
“左大匠数月就能教出造左伯纸的徒弟来,可见他的造纸术是何等jīng湛。如此当世巨匠,是朕轻忽怠慢了他。”皇帝感慨。
“师父一向感激皇上的知遇之恩。”即便清冷如采蘩,有时候也得说应酬话。
“此时想起他所造之乌云·朕用了一枚后,将另两枚收进库房,视若珍宝。因他手脚不便,而造纸全看手上功夫,朕也不好让他多造些,如今这两枚乌云也无后继了。”皇帝突发奇想,“童姑娘,你既能造左伯纸,可会造你师父的乌云?”
“不曾造过。不过·等师父的身后事办了,小女子可以一试。”提醒皇帝别忘正事。
“朕算看出来了,你弃藤纸而造左伯纸,是为了你师父身后之名吧。”当初童氏家主上书请他旨意,说她至孝,原来不是空dòng词,“若朕没来呢?”
“小女子会向相国大人请求。”确实就是为了师父之名。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童氏采蘩,朕除了要给左大匠风光大葬,还要赏你大匠之称·纸官署或御纸坊随你挑一个常驻,允你发扬左氏造纸术,可收徒立门。”
那岂不是真成了旁门左道?采蘩摇头,“谢皇上厚爱,但大匠之称实不敢当,能造出左伯纸,全是我师父的传授。小女子学纸时日尚短,自己的基础功还不扎实,更遑论收徒了。”至于纸官署和御纸坊之间,很好选·“师父是纸官署的大匠,小女子也出入惯了那里。若皇上允准,小女子想常去跟丹大人和各位大匠继续学习造纸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