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冲鼻,采蘩冷眼望着他。“村长,你们的围猎庆大获丰收,只不知山神会不会保佑你们避开灭国之祸?”锣鼓那么闹腾,是为了掩盖半夜的厮杀声。
这是齐军人人都惶惶的事,齐将自然如戳痛脚,抬手就掴采蘩一巴掌,“女人找死!”
他是武将,出手很重,采蘩但觉半边脸痛没了知觉,整个人往侧边跌撞倒地,袖子擦净嘴角,一口口吞进血去,冷笑。
“不准打我师妹!”于良大叫。
两个兵对他一顿拳脚。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马车着火了。齐将叫士兵们去救,却因火势已大,纸又容易着,只能眼睁睁看两车纸灰飞烟灭。
齐将大怒,“好好的,怎么会着火?”
说完,他忽然看向又站直了的采蘩,大步过来,厉声道,“是你!是你放得火!”
采蘩瞥过他捏紧的拳头,用半边漂亮的桃花面展现完整的轻蔑,“若打死我和师兄,我师父死都不会听你们的话。”
齐将让打于良的兵住手,转头问采蘩,“是不是你放得火?”这女人好像知道他们是冲两辆纸车而来。
“既然你不让我逃,我总要做点什么。”就算长着一副妖娆勾人貌,她其实天生叛骨。
齐将反手一拳,竟打得她飞起,“臭娘们,我可以不杀你,但我可以揍得你每根骨头都折断,看你还敢不敢要挟我!”
重重落地的声音,半晌不动的身体,让人以为那女子被失手打死了。
然而,呵呵笑声先起,采蘩三度站直。纤柔的身影,娇艳的半面,周身清冽的寒气,仿佛傲梅立雪。在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刹那,她已经准备好受折磨。如今看来,她前生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今生能微笑面对。
“这女人虽可恶,但她是左恒得意弟子,最好不要过份伤了她。纸没了,人还在,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一人上前劝齐将。
摔落在地的震dàng和剧烈的疼痛令采蘩眼前有些昏暗,看不清那人的脸,隐约见他比齐将高了一头。
“要你个小王八蛋来说?”齐将对那人踹一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以为滕将军看得起你,就把自己当回事?一个奴隶罢了。滚开!惹老子不高兴,我还就杀了这女人。你又如何?”
那人让他踹跪了一膝,上身稳若山,“腾将军有令,带车或带左恒师徒。你若要杀那女人,就是违抗军令,可斩。”
“王八羔子,我先斩了你!”金光一闪,齐将真要砍下去。
锵--
采蘩但见那跪着的人手上也多了把刀,但他的刀只露出一截,大半仍在刀鞘之中。
“我乃滕将军家奴,你斩我不得。不过你大可到将军面前告我,若将军要我命,我二话不说,自当奉上人头。”那人一站起,齐将倒退两步。
“好,王八蛋本事那么大,这四个人就jiāo你看管。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若有差池,我会如实告知滕将军,到时候家规也好,军法也好,你都死定了。”齐将恶狠狠道完,一挥手喊集队出发。
没一会儿,采蘩和于良被押进四面铁壁的大囚车,师父和语姑娘则是被抬进来的,居然还昏睡不醒。
于良鼻青脸肿扯出一丝苦笑,“这倒好,不但少挨一顿打,说不定还正做美梦。师妹,你没事吧?”看她面无血色,不由担心。
采蘩背靠车壁,脸颊火辣,肩膀重如千斤,很疼但只字不提,“还好。你呢?”
“疼。”于良多老实,“小时候虽然常让我娘打,还有上回署里打架,都没今天这么疼,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
“如果你不动,会不会感到骨头痛?”采蘩断过骨,是她爹接的。
于良听话不动,然后摇头,“不痛。”
“骨头应该没断。”采蘩往铁栏窗外望,数百齐兵赶着马和装满兵器的车往山里走去,“峰顶险峻,马车怎么过去?”
“安静点!”马车一震,那个劝齐将的人上来,抖缰绳,挥长鞭。
“这位大哥,刚才多谢你了。”于良听到他跟齐将说的那些话。
“蠢,我可不是帮你们。”怕另一个蠢货把人打死,他跟着倒霉而已。
“师兄不必谢他,他怕我俩被打死,跟上面不好jiāo待,到时受连累,所以才劝的。只不过他这样的家奴比囚徒的境遇好不了多少,照样要给人卑躬屈膝,且还不被当回事。”脸口大的前壁方孔,她看到那人侧面隐有刺青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