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的院子里亮如白昼,服侍的丫头婆子神qíng紧张,不停的忙碌着,甚至还有撞在一起的qíng形,铜盆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使得这个夜晚更加的不寻常。十四阿哥胤祯僵硬着身子,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旁边站者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的完颜氏,“年妹妹真真是可怜,福宜明日就要抓周了,怎么就突然病得如此严重?真是料想不到……”
“够了,给爷住嘴。”完颜氏连忙停住口,仿佛忍耐哭声般的用帕子捂住了嘴,掩去嘴边那丝极淡的得意。屋中其他女人虽然眼露悲切,但并不及眼底,胤祯也并没有功夫顾及这些,他现在只想让福宜活下来,请贴都已经送到各家王府了,抓周之礼已经cao办完毕,要是福宜挺不过这一关,胤祯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上面的茶杯跳了一下,茶水溢了出来,那也太丢脸了,外面会把他议论成什么样?皇阿玛那又会怎么看?胤祯越想脸色越难看。
内室里年氏的哭声不断,福宜福宜的叫个不停,旁边的几名太医聚在一起,小声的研究着,有人提出药方,立马旁边的人就反对,意见总是统一不到一起,而福宜发热严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年氏的哭声越渐增qiáng,众太医一见qíng形不妙,彼此用眼神沟通了一下,这次倒是意见统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出了药方,旁边的人自然接过,赶忙下去煎药,太医中比较有威望的在众人的推举下,免为其难的出了内室,来到胤祯身边,“十四爷,奴才们已经尽了全力,福宜阿哥能不能挺过这生死关,就看天意如何了。”
“生死关,生死关?”胤祯激动的站起身,抓住太医的领子,瞪大的双目,眼里布满血丝,“爷的福宜要活着,要活着抓周,要活着,你晓得吗?要是你们不尽心,让爷失了面子,那爷……爷饶不得你们的xing命。”太医心中惊慌,闻到胤祯身上传来的浓烈的酒味儿,有些诧异,嘴中连连求饶,“十四爷饶命,不是奴才们不尽心,而是小阿哥体弱,奴才也是德妃娘娘亲自派来诊治福宜阿哥的,怎敢不尽全力。”
胤祯一把推开太医,酒醉使得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爷就不信福宜保不住,哪怕残了,也比失去了命要好,难道爷就……”完颜氏近前按着胤祯的头,哭着安慰“爷,你可要想开一些呀,年妹妹还年轻,总会再有身子的,您要是出了岔子这府中的天就塌了,您还有弘明他们,那也是您的儿子。”
“你一个眼皮子浅的妇人懂得什么?别以为爷不晓得你们的心思,你们竟然没有一个明白的,一个都没有。”胤祯抬手推开完颜氏,闭着眼睛用手揉着太阳xué,外面的人暗自传言他不能让女人有身子,这他不是不晓得,对于福宜的出生那真是喜从天降,只要福宜活着就证明,年氏柔媚娇弱,对她胤祯就更对了几分的怜惜,甚至福宜的扫把星之名,他也就忽略当作赶巧了。更何况年羹尧如今是四川巡抚,西藏不稳,统兵的话,四川必为粮仓,他虽是八阿哥的人,但一向jīng明圆滑,有福宜在,胤祯就不信年羹尧不会靠向他?
本来安排的好好的,要大办抓周之礼,而且胤祯也暗中让有经验的嬷嬷教导引诱福宜,务必抓个吉祥的物件,风头不能全被胤禛的儿子抢了去,可如今福宜却是生死难料,这算不算是乐极生悲,要不是他亲自去给八阿哥送请贴,被他拉着喝酒谈事,福宜是不是就不会病的如此严重?胤祯猛然睁开眼睛,眼中的血丝更是浓上几分,yīn狠的盯着完颜氏“是不是你耽搁了传太医的时辰?你不是你……”
完颜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冤枉的哭喊着“自从晓得福宜生病,我一刻都没有敢耽搁,立即吩咐管家去传的太医,为了治好福宜的病,甚至还多传了几名太医,并知会了额娘,然后就来到这陪着安慰着年妹妹,我要真有一丝坏心肝,就……就……”
胤祯的侧福晋格格也纷纷跪地,哭着给完颜氏作证,她们都已经看明白了,年氏这个儿子恐怕活不过今晚,而年氏平常又恃宠而骄,看哪个都高人一等,失去了儿子,一个侧福晋还能有什么依靠,还是得靠向福晋才妥当,一时间女人的哭声越发的响亮。
酒醉的胤祯头疼yù裂,怒吼“住嘴,都给爷住嘴。”女人们渐渐止住了哭声,不过眼泪却并没有停,就在此时内室传来年氏极为凄厉的尖锐的叫声“福宜……福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