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从书箱里取出十几本书册,有海图,有番邦的状况概述,有商人写的游记等等,她将书籍铺陈开,“这里每一本书夫君都看过,每一页上都有他的批注和理解,我随着他出京来广州不足一年,谁都不会提前知晓将来会在哪里为官,这些书只是他书房的一部分,并非全部。”
丁柔展开了一份策划书,并且呈给总督,“这份折子是夫君写的,准备呈jiāo给陛下,里面详尽的阐述了广州如今的弊政,以及为更好发展广州的举措。”
“我看他是想坐稳广州知府的位置,好谋求更大的利益。”总督身边的赵大人说话了,“只有坐稳知府的位置,他才有可能继续从事走私军火的买卖。”
丁柔说道:“你说得也有一种可能,但请看夫君所写的第三项,里面严格的规定了贸易的规定,以及火药等出库入库的规章制度,总督大人为官已久,料想应该能看出只要这些举措得到贯彻,想要走私军火...别说是广州知府,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是总督大人您也难上加难,如果想要走私谋取bào利的话,他为何要重新规范规章制度?不是应该漏dòng越大越好吗?”
“这...”
赵大人一语顿色,折子上的字是尹承善写的,从来广州后,他就一直没消停过,总在书房里忙啊忙的,丁柔不意外在书房里找出这些,没有谁是天才,尹承善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想要将来官居一品,必须得下苦功夫。
“来广州后,夫君没和同僚相聚,也没带我过府门游览风光,上天对所有人是平等的,一日只有十二个时辰,总不会给他更多的时辰,知府衙门里夫君处理公务,回府看书写折子。”
丁柔嘲讽般的轻笑,“我就弄不明白,夫君是不是有分身术,这么忙了还有空威胁他们?还用空运送火药?还有空谈判?想要走私赚银子需要极为jīng密的布置,要不然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成?这番布置不耗心血能成吗?然我夫君有时辰布置这些吗?况且他到任不足一年,就能上上下下隐瞒过很多人从事叛国的jiāo易,是大秦官员太没用了?还是夫君太有魅力了?说上几句话就能让属臣提着脑袋同他一起走私?”
“走私军火的渠道是什么?同什么人jiāo易?如果在账面上掩饰?如何隐瞒住旁人,这些不仅废功夫,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刚就任广州知府的人能做到的?不是我胡说,能犯下如此震惊大秦的叛国案子,在本地为官起码也得超过三年。诸位大人为官多年,官场的倾轧比小女子清楚。”
所有人都被丁柔说得哑口无言,即便是三位犯官也是张口结舌,他们先头做作证的时候,就说过尹承善做了多少的事儿,如今还能如何说?说那些事是他们做的?尹承善只是主谋,那样的话他们身上的罪责就重了,而且推翻口供在再说什么还会有人相信吗?
时间是丁柔打出的第二张牌,也是最重要的一张牌,如果初来乍到的新丁都能做下滔天的案子,说明广州官员不是太平庸,就是水太深上下串通一气扔尹承善出来做替死鬼。
丁柔很满意效果,乘胜追击的说:“除了他们几位一口指正夫君是主谋之外,知府衙门凭空出现了证据,敢问那些罪证是从哪里查抄出来的?”
“知府衙门。”总督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是否上锁?在知府衙门的何处?是不是有人曾经进去过?”
“在何处?”总督询问旁边的赵大人,是他搜出来罪证。
“在衙门的小书房,就在罪犯尹承善书架上,藏得很隐秘,不是属下亲自去寻,一定找不到。”
赵大人神色镇定,说着他如何排出万难搜寻到的罪证。丁柔说道:“书架上放得都是书籍吧,罪证是夹在书里的?你们说夫君叛国,不就是他填写过提火器的单子?知府府衙的书房并非只能有夫君一人吧,即便他隐藏得再好,谁会将罪证放在外人可以接近的地方,一旦有属臣借书看呢?夫君是借还是不借?”
从丁柔走进总督府衙起,她每走一步,每提出一个质疑都是经过jīng心设计的,确定,质疑,推翻...如此反复将本来的铁证弄得四处是漏dòng疑点很多。
确定的罪证都是早就存在的,但角度不同,切入点不一样,一样能弄出疑点来,她从没认为比别人聪明,或者一定比古人高杆,她能找出蛛丝马迹一是细心,二是信心,不相信尹承善会叛国,只要这个信念在,她会看到一些旁人忽略的问题,然后这些疑点串联起来,才有此时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