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
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厮请安,丁柔听了听书房里面仿佛有jiāo谈的声音,是丁栋同他的幕僚谈论科举会试的事,从中可看出让丁栋对成为副主考的重视,他会以此为阶梯步步高升,丁柔笑盈盈的说道:“你去给父亲说一声,祖父让他去趟承松园。”
“是。”
小厮见丁柔没进书房的意思,微微感觉诧异,如果换个小姐来传话,一定会说她奉老太爷的命令来见老爷,会进书房同老爷当面说明来意。能进书房一次,对阖府的小姐们来说是难得机会,代表着老爷的宠爱,是六小姐糊涂?小厮挑开门帘进去,还记得六小姐黑漆漆的眼眸含笑,她不是不知道好处,眼角余光看见六小姐走向三小姐,小厮疑惑更重。
方才三小姐死活非要见老爷,在书房里同老爷副主考是祸事,会牵连整个家族,他听得肝胆俱裂,本来因升官而愉悦的老爷,因三小姐的胡言乱语,面沉如水,问了几句为何她会这么说,三小姐说不出缘由,只是不停的说科举会试一定会出事,老爷以三小姐身体不好脑袋糊涂为缘由让三小姐回去养病,没想到三小姐才出了书房门,便直挺挺的跪在雪地里,恳求老爷改变主意。
六小姐是找三小姐的?小厮去回禀丁栋,丁柔对丁栋的书房的布置是有兴趣的,但此时此刻不是她显露峥嵘的好机会。丁敏的异常,大太太早就得到了禀告,直到现在大太太还没有动静,是在观察,丁柔低调平淡些才好,一旦跳出来,以前打下的基础会毁之一旦。
丁柔缓步走到丁敏身前,垂眼看向丁敏,身体刚好,又在雪地里冻再冻一场,丁敏是不是认为她重生了,老天爷不会让她轻易的死?知晓未来,眼看着亲近的人跳进火坑里,牵连到她丁敏,这种滋味不好受,丁柔念头一转,其实丁栋也难为丁敏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科举会试出了大事的根源所在。
前生的丁敏只不过是小小四品官府里的庶女,她被大太太关在后宅里,朝廷上的事儿她怎能知道?许多缘故就连远离权利核心的丁栋都不可能清楚。
丁敏能记得一些人尽皆知的大事,比如huáng河决口,比如那块有旱灾,比如那位官员就会倒霉,再比如谁会死的举国皆知,也许对于下一任皇帝是谁,丁敏也是知道的,可有什么用?丁敏能主动靠上去告诉他你会是皇帝?
或者告诉别人他是下一任的皇帝,不说有没有因她同丁敏引起的蝴蝶效应,就是丁敏说出这话来,会被火烧死,或者被送去尼姑庵。丁柔突然理解了丁敏的急迫,明明知道却无法捞到好处的沮丧,女人...只能借着男人的手改变,以丁敏的身份学识,即便她重生了,也成不了太祖皇后或者信阳王太妃能影响天下格局的女人。
丁敏听见脚步声,眼前是一双尚好了鹿皮靴子,翘起的靴子尖上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在雪地上格外的显眼,丁敏沿着来人的脚下向上看,外面裹着猩猩红大髦的丁柔,梳着长辫子,头上没没簪花,只cha着一根银质的喜鹊簪子,喜鹊的眼睛是红宝石,文景清秀,从她低头看自己的眸光里,丁敏赶到一丝怜悯他,一丝好笑,仿佛在看一愚蠢,微不足道的人一样。
丁敏手按在了雪地上,凉气沿着手心窜入身体里,有是这样,她又跪在了丁柔面前,丁敏仿若回到了前生,她苦苦哀求身穿华服的丁柔,今生丁柔穿得没兰陵侯夫人华贵,但气势依然,不对,比兰陵侯夫人丁柔多了一分的豁达,丁敏皱紧了眉头,是豁达,仿佛自己积极争取的,丁柔根本不屑一顾。
她凭什么?她们同为庶女,凭什么她站着,自己只能跪着?重生那日起,丁敏便发誓不再跪丁柔。
“你闪开。”
丁柔听出丁敏的不甘羞愤,不知她有想到何处去了。她从没想过接受丁敏的跪拜,走到她身侧,“三姐姐,你起来吧。”
“父亲不答应,我永远不会起身。”
“你让父亲如何答应?丁府的喜事偏你一人认为是祸事,刘姨娘哭着恳求太夫人,你不为了自己,为了刘姨娘也该起身。”
丁柔慢条斯理的说着,她倒不是非要丁敏想通,这几句场面话她还是得说的,无姐妹之qíng,得意便猖狂的丁柔,在大太太和太夫人心里地位会下降的。丁柔也不会脑残的做出陪丁敏下跪的事儿,或者死活拉丁敏起身,丁敏做出的行为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选的。